一睡鍾情
歡喜冤家
作者:waiting同學
01
陳白芷接到文子商的電話的時候,正在跟某位寫手就交稿時間討價還價。
電話那頭,是陌生男人的聲音:“你好,請問你認識本機的機主嗎?這裏是G市公安局,麻煩你來將機主接走。”
公……公安局?
陳白芷嚇了一跳,半天才語無倫次道:“是的,我是他的朋友。文子……呃,機、機主他犯了什麼事進局子了?”
“他在公園睡了一晚,一直叫不起來……”G市最近在評創優城市,影響市容的人都被帶到局裏接受教育,怎奈文子商整個過程都在睡覺,警察無法,隻得找人將他領走。
掛了電話後,目光重回電腦屏幕上,寫手還在賣萌裝可憐。陳白芷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雖然很是不情不願,但陳白芷還是早退了。她急急忙忙買了前往G市的車票,趕到警察局時,文子商還躺在長凳上睡著覺,呼吸勻長,一臉安詳。
附近的警察都在捂嘴偷笑。有個比較年輕的女警,甚至壓低聲音感歎:“睡王子……好可愛啊,好想捏捏他的臉。”
旁邊的一個男警表示嫌棄:“睡得跟死了一樣,叫都叫不醒,都不知道哪裏可愛了!”語氣中是濃濃的醋意。
陳白芷歎了口氣,走過去揪住文子商的耳朵,沒好氣地大吼一聲:“大懶豬,你給我起來!”
“唔?”文子商的耳朵動了動,緩緩轉醒,邊揉著蒙矓的睡眼,邊迷迷糊糊地坐起:“小芷?你怎麼來G市了?”
低沉的聲線有些沙啞,莫名的十分性感。女警們激動得都竊竊私語:“他醒了他醒了,哇,好萌啊!”
文子商生了一副俊俏的皮囊,再配上一雙尚還氤氳著水汽的雙眸,的確楚楚動人。陳白芷感覺到女警們越來越炙熱的目光,為了文子商的貞操,此處不宜久留。她立馬做了登記,拉著文子商便離開了。
一路上,陳白芷都在數落文子商。堂堂研究生精英,G大教授,居然被當成流浪漢進了公安局,真是沒皮沒臉!
文子商默默地受著,待她罵得口幹舌燥,他才嘀咕道:“……太累了,就不小心睡著了。”
一聽到累字,陳白芷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正準備像平日催稿時一樣反駁文子商一串人生在世誰不累的言論,剛一抬頭,卻發現他走著都在打瞌睡……沒救了。
文子商如今住的是和同事合租的單元房。陳白芷來過幾次,跟他的室友打了個招呼,便輕車熟路地將文子商扶回寢室。室友倚著門框,告訴她文子商最近忙著研究課題,通宵好幾天了。
兩人都沒忍心再吵文子商,安靜地退出了他的寢室。結果才剛關上房門,陳白芷身上的手機卻響了,屏幕上閃爍著她一位寫手的本名。
她好像存的是筆名吧?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緊張地一口氣說:“文教授你好,我的論文已經寫好了,你今天不在學校嗎?那我放到你辦公室可以嗎?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再……”
“阿木,你在說什麼呢?”趕在對方掛線前,陳白芷連忙開口,一頭霧水。
“啊?不是文教授嗎?我打錯電話了嗎?”阿木頓了頓,大約是在確認電話號碼,“沒錯啊,就是文教授……等等,請問你是哪位,怎麼知道我的筆名?”
陳白芷低頭看了看手機,這才想起,剛剛警察把文子商的手機遞給她時,她順手塞在了褲袋裏。很明顯,她現在是錯接了他的電話。
她尷尬地跟阿木解釋了下情況,阿木恍然大悟,表示理解,然後笑嘻嘻地跟她說:“好巧呢,小白,我是文教授的學生。”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陳白芷不由得發出感歎。
陳白芷一直站在房門外嘰嘰歪歪,她的聲音對文子商來說就是鬧鈴一樣的存在,他躺在床上,一點都睡不著了,索性赤著腳,推開房門,打著哈欠道:“世界很小,所以小芷幫我到城西買盒腸粉可好?來,把手機先給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故意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有點淡然慵懶的味道,可他的內心卻在腹誹:區區一個學生,居然跟我家小芷聊那麼久!我都沒這個待遇呢。
02
陳白芷和文子商是同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的小夥伴。軍區大院裏孩子很多,幫派也很多,唯獨他倆不合群,別人去玩耍,他倆在家做作業,最後兩人被迫自成了宅家派。
其實她是很想跟別人愉快玩耍的,可惜腦子不靈光,作業做完別人都回家了。而文子商是真宅,還嗜睡,每次她做完作業,第一件事便是幫他媽媽叫他起床,喊他去吃飯。
這光榮的任務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文子商被調到G市的研究所工作。當時文子商拖著行李箱前往G市,他媽媽還頗為擔憂地說:“兒啊,沒有小芷叫你起床,你會不會醒不過來啊。”
後來每次想起文子商那時憋屈無語的表情,陳白芷都會忍不住哈哈大笑。
雖然文子商平日裏比較沉默,也不愛笑,但絕對不是個嚴肅凶殘的人。所以,當阿木在寫手群裏揭開文子商在學校裏她所不知道的一麵時,她都懷疑文子商是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兄弟了。
據說文子商人稱冷麵教授,總是一張麵癱臉,眼神犀利,瞪誰誰流產。據說文子商每堂課必定點名,有時還會點上兩次。據說文子商出的試題非常難,掛科率高達百分之九十。據說有很多女生暗戀文子商,但所有勇敢告白的都哭著離開了……
“怎麼會呢?我們家蚊子明明是又懶又宅又愛睡覺的無公害綠色男人啊!”陳白芷極力為基友挽回形象。
“天地良心,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小白,這周三正好有冷麵教授的課,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你自己過來G大看看!”
陳白芷裝可憐,說稿子沒收齊,請不了假。善良的阿木為了不讓她繼續被蒙騙,義憤填膺地承包了兩個稿子。
然而周三那天,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場大雨。陳白芷沒帶傘,一路走走停停,趕到G大時,已經上課了。她站在教室外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尷尬。
陳白芷是第一次見文子商上課的樣子,雖然他從前時常給她補習,但基本上都是勾幾道題給她做,他就去睡覺了,等睡醒了再跟她講解。而此時的他,西裝革履,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目光炯炯,皆是認真專注的神色。
台下的學生們都在全神貫注地聽著,陳白芷也試著聽了聽,但那些理論對她來說跟天書似的,漸漸地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濕,風一吹,有點冷,下意識地縮了縮,一件西裝外套突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陳白芷驚詫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文子商淡淡的目光。他敲了敲她的額頭,眉頭微蹙:“你怎麼來了?我還在上課呢,你先進教室找個位置坐著,下課再找你算賬。”
陳白芷委屈地撇了撇嘴:“算什麼賬,我又沒想要打擾你。”嘴上這麼抱怨著,卻還是灰溜溜地從後門走進了教室。
她左右看了看,一時間有了萬眾矚目的窘迫感。上課的同學們,你們看課本啊,看我幹什麼!
阿木幾乎要將臉藏進書本裏了,但還是被陳白芷找到了。陳白芷剛要開口問坐在阿木隔壁的同學,能不能把位置讓給她,對方已心領神會地另尋座位,臨走時還畢恭畢敬地對她說了一聲:“師母好。”
陳白芷戳了戳扮鴕鳥的阿木疑惑道:“師母是什麼鬼?”
“……真的好想死一死。”阿木欲哭無淚,可憐兮兮地注視著陳白芷,“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要說文教授壞話的,求師母別告狀啊!”
“……”
下課後,陳白芷還想拉著阿木聯絡一下感情催個稿呢,文子商卻攔住了她:“你衣服都濕了,就別亂逛,先到我家換套衣服。”
陳白芷沒好氣地朝文子商做了個鬼臉,卻也乖乖地向寫手揮手作別。
文子商隻有一把小小的折疊傘,回去的路上,兩人隻能挨得緊緊的。陳白芷還老嫌棄文子商不會拿傘,雨水全落在她身上了。
凶殘麵癱的冷麵教授竟然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阿木對著兩人在雨中漸行漸遠的背影拍下了一張照片,發了條微博:“如果這都不算愛。”
03
陳白芷光榮地發燒了。
文子商打電話到她的公司替她請了假,可她還惦記著阿木說好的兩個稿子,於是文子商又幫她打了個電話催稿。可憐的阿木是跪著接電話的,火速完稿後,才敢到寫手群哭訴:“小白仗著有冷麵教授撐腰,壓榨我的勞動力!”
“你到底對我的寫手做什麼了?”陳白芷斜眼瞟著正在給她削蘋果的文子商,好笑地問道。
文子商瞥了她一眼,像是在看神經病似的,嫌棄中帶了點憐憫。他給她遞上一杯水:“陳白芷,你到點該吃藥了。”
聽著怎麼像是在罵她呢?
她沒好氣地瞪他:“……你才該吃藥了呢!”
陳白芷在文子商家養了幾天,深深懷疑自己長胖了。文子商廚藝一流,每天除了正餐外,還給她準備了飯後水果和甜品,想不胖都很難。
室友控訴文子商見色忘友:“這家夥懶死了,明明很會做飯,卻嫌麻煩,天天跟我搶泡麵……嗬,原來隻是不想做給我吃!白芷來了就天天賣弄廚藝!”
“……知道就好。”文子商正拿著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澡,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文子商進浴室沒多久,他擱在寢室的手機就響了。陳白芷敲了敲浴室的門,告知他。他的聲音低沉磁性,隔著水聲傳來,竟有幾分撩人:“你幫我接一下吧。”
按下接聽鍵,還未來得及問好,對方已先聲奪人:“兒啊,聽說小芷這幾天都住在你那兒了?行啊,你小子動作挺快。給媽個準信,你們到底什麼時候領證,什麼時候讓我抱孫……”
“……呃,那個……文阿姨……”陳白芷忍不住打斷了文母,可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硬著頭皮道,“文子商在洗澡。”
“哦哦哦,是小芷呀。”電話那頭,文母笑得愉悅且曖昧,“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啦?”
文子商洗完澡出來時,發現陳白芷在發呆。他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問她怎麼了。她捂著發燙的臉,把手機遞給他:“剛你媽的電話,她肯定誤會什麼了啊,你快回電話解釋清楚。”
“哦。”文子商麵無表情地接過手機,然後很自然地往陳白芷身旁一坐。他的身上還帶著暖烘烘的水汽以及沐浴露的味道,一雙深邃的眼眸像被衝洗過似的,澄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