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路上飛馳的人,早已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那張麵皮,又重新貼在他的臉上。那張屬於他,卻不是他的臉,再次被利用了起來。
他出宮前,已經安排了未名樓的新樓主打點他的一切事宜。
這一位新樓主是她的左膀右臂,做事妥當,且讓人放心。兩人也已經說好在鎖喉崖前會和,盛君恒知道這一次出門定是凶險異常,但是他不想因此而再次錯過殷梨兒。
盛君恒駕著棗紅色的汗血馬,他緩慢的收緊韁繩,將馬蹄的速度減緩了下來。前麵有一個簡陋的茶棚,是到鎖喉崖的必進之地,雖然這裏過往的商人不多,但隻要是過鎖喉崖,都會到這個小茶鋪裏歇上一歇。
夏日喝點涼茶,解解暑,問問前麵的情況。冬日裏在此烤烤火,喝上店家熬的一碗熱肉湯,那感覺真是賽過神仙。
隻是誰都知道這裏有個茶鋪,卻從沒知道這個茶鋪的主人的來曆。據說此人從未娶妻生子,也沒有戶籍,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盛君恒也派人來此秘密查探過,可探子回報,都說無法查到和此人相關的消息。
他就像一個神秘的存在,而讓人心裏感覺像橫了一根刺,不拔不痛快,拔了傷口又更加的痛。
盛君恒此次前來,除了是為了殷梨兒,其他的他也是考慮過,北漠在聞人漠野的掌控下,越來越成為北燕的威脅,當初他為了皇位,不得不喝聞人漠野聯手,隻是他並沒有想到聞人漠野的野心竟會那麼大,居然偷偷的在擴大自己的實力不說,還似乎已經將黑手伸到了北燕這裏。
前幾日他得到消息,朝廷裏有聞人漠野的黨羽,但並不清楚是誰。所以他為了想知道是誰,才會冒險如此行事,隻是這一招實在太危險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往前,盛君恒心裏隻有三成的把握,可他任然毅然決然而來。
盛君恒抬起黑瞿石般的眸子,微眯著眼瞧著站在那茶鋪中的男子,嘴角緩緩勾起。
待他走到跟前,一襲銀色衣衫的男子便快步上前,伸手接過了他手裏的韁繩,“主子,屬下已恭候多時。”
“你來的倒是早,可有什麼發現?”盛君恒翻身下馬,深藍色雲紋長袍在陽光下閃爍著耀人的光芒。
“回主子,奴才已經在此地待了約一日,並未發現任何人通過。而且奴才發現,原來的茶鋪老板換人了。”
“換人了?”盛君恒吃驚的問道,“那人幾十年都未走動作,為何現在突然不見了?”
“奴才也覺得奇怪,向人打聽了,都說不知道。現在的那個老板,非常的年輕,看樣子像是才來不久。”
盛君恒一拂鬢角才想起,自己現在又變回封未名了。他自嘲般的輕笑,緩聲說道,“既然換了人,常山,那我們就去會上一會,看看他又是哪路人。”
常山點點頭,跟在盛君恒的身後。
常山在盛君恒登基的那一年就被秘密派到了離鎖喉崖不遠的忠元小鎮上,他和紫菀假戲真做,成了親,居然還有了孩子。
盛君恒這一次見他,忽然發現自己都有些不認識這個曾經一直忠心耿耿伺候在他身側的奴才了。常山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身子硬朗不說,唇角上的兩撇小黑胡須,更是將他的男兒氣質體現的淋漓盡致。
“紫菀可好?”盛君恒隨意的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一邊撫著袖子,一邊問道,“上次你來信,說娶妻生子,想不到才短短兩年,你居然變化如此大,連我都差點認不到你了。”
常山還是一貫的謙和,他在盛君恒的麵前,永遠都是恭謙的樣子,盡管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卻依舊無法改變。“主子,奴才有今天都是托你的福。”
“好了,出門在外,你也別老主子奴才的喊,從今後我就是你大哥,你是我二弟,如此才免得引起人注意。”
“是,主子!”常山非常利索的回答道, 說完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傻笑了起來。
盛君恒嗤笑一聲,指了指一旁的空桌椅,“二弟,坐吧!”
常山微微一愣,才想起這是在叫自己,他有些惶恐的訕訕一笑,小心的在盛君恒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們剛坐定,茶棚旁的屋中立刻走出了一個男子,樣子看上去頂多二十出頭的樣子,雖然穿了一身土色的粗布衣,但是仍舊掩不住他的咄咄鋒芒。
盛君恒平靜的看著男子走過來,看著男子提了一個已經褪色的茶壺,給他們斟了兩杯茶,然後笑嘻嘻的向他們問道,“二位客官,可要住店?”
“住店?”常山疑惑的盯著他身後的茅屋,“你這裏連個屋子都沒有,叫人如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