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琰終於忍不住地抬起眼來看了兩人一眼。垣清神色淡淡,垣風微笑著,看起來異常和諧,可是……怎麼都覺得,這兄弟兩是在一唱一和呢。
果然,太後搖了搖頭,歎得更沉,“西楓王啊,就是好爭,皇帝對你那麼好,倒還是把你寵壞了。看看阿清,無私無欲,這樣才是一個皇子,未來皇帝的典範啊。”
白琰清楚地看到,垣風的神色僵了僵,隨後連笑容都變得冰冷,“是,本王還得好好向三弟學習了,是不是?”他轉頭看著垣清,“至於無私無欲……”
太後卻像沒聽見似的,仍自顧自地搖著頭,“你們啊,就是年輕氣盛,難免會有些爭執,可這爭執大了,又難免不和,這一不和,那就……”
“太後,”垣清打斷道,“您別多慮了,我們兄弟很和睦的,隻是您看不見罷了。”
和睦?白琰又忍不住抬起了頭,真的挺“和睦”的……
太後還想再說,垣風已經轉移了話題,轉而問太後的身體、平日裏都幹什麼、這麼大的小院誰來打理去了……
白琰就這麼站了一個時辰,動也不敢動,也不敢抬眼看一看,隻得這麼僵硬地站著,站到最後,連太後和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整個人暈乎乎的,腿腳發麻,好似輕輕一推就能倒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恍惚聽見太後說了什麼“用膳”,整個人一個激靈,顫了顫,猛然抬起頭,正巧,觸上了垣清的黑眸。
白琰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是有隱隱不安的預感。
垣清看了她一會兒,回過身對太後微微一笑,“今日兒臣還有事,就不陪太後用膳了,太後若是覺得孤單,王兄也是可以常來陪太後的。”他頓了頓,看了垣風一眼,“王兄每日閑著無事,與其打發了時間,不如來陪陪太後說說話,這樣多好,免得煩擾。”
太後似乎並未聽出其中的話中有話,隻是微微一笑,“好啊,西楓王,日後你若是有空,就來陪哀家說說話,反正皇帝也沒得空來看哀家了,就你吧。”
白琰不知道垣風是怎麼回答的,一晃神,垣清已經到了她麵前,拉起她的手就大踏步離開了。
白琰跌跌撞撞地跟在垣清身後,腿發麻得疼,走路也站不穩了,如同渾身上下都有螞蟻咬似的,又癢又痛的,特別是雙腿沒了感覺。
一直到離開了小院,垣清才放慢腳步,白琰終於是忍不住了。
“垣清……”
“嗯?”
白琰沒說話,俯下身輕輕敲打自己雙腿,手一敲下去,那陣麻痛就蔓延得她一陣顫抖。敲打了好一陣子,她才慢慢直起身子,卻忽的感覺手腕腰間一緊,被人淩空拉了起來似的,隨後,掉入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
“站這麼一會兒就累了,”垣清的眸中帶著挪揄的笑意,“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要帶兵在烈日下站三四個時辰。”
白琰環著他的脖子,把頭扭過去,賭氣似的道:“我又不是你,又不是宮女,才不要活受罪呢。”
垣清笑了,“是,下次給你隨身帶個木板凳,如何?”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入夜,垣清去了沐原宮,說是有事和垣風商量,留下了白琰獨自一人在沐風宮。
白琰隻是吃了兩份點心,就覺得有些膩了,也吃不下,心情也有些煩亂。滿腦子想的都是垣風派人帶給她的話。
垣風說,今夜是第一夜,也是最好行事之夜,你隻需要帶上能替父皇解毒的藥,去父皇的宮殿照顧他一宿便罷。父皇的宮殿在王宮西北處,名喚“熙原殿”,守門的侍衛都是我的人,你可以隨意進出。這是你的第一次機會,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好好把握,垣清日後如何,都掌握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