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宮女有些急，“但是，這件事情掌事的宮女也拿不定主意。”
垣清微蹙了蹙眉，“什麼事情。”
宮女不安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艱難開口道。
“東房的宮女珠簾姑娘……服毒了。”
屏風後躺在床上的白琰怔了怔，心中一下湧起莫名的感覺。
珠簾願意為垣清如此，那她呢？
垣清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什麼？”
“珠簾姑娘服毒了！”宮女抬起頭，焦急道，“要不要請太醫？”
“這種事情你們居然還要問我？”垣清的黑眸燃起一絲冰冷，“出事時就應該馬上請太醫，你們還在這裏磨蹭，若是她有什麼事情，你們又如何交代？”
“是。”宮女磕了一個頭，急急忙忙轉身出去了。
宮女走後，垣清依舊坐著，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起身進了後堂。
白琰聽到衣物摩擦的聲音，知道垣清回來了。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是繼續裝睡呢，還是直接起來，還沒等她糾結，垣清溫暖的手掌就已經輕按在了她的額前。
“琰琰。”
她睜開眼，側頭望著他。
垣清凝視著她，沒有說話。
許久，還是白琰先開了口。
“你要去嗎？”
垣清望著她，“……你覺得呢？”
白琰想了一陣，認真道：“去看看吧。”她頓了頓，“萬一珠簾有什麼事呢？還是去看看她吧。”
垣清沒說話。
白琰握住他的手，很溫暖，“垣清，珠簾……對你很癡情，你……從來沒有想給她什麼嗎？我覺得她……真的很可憐。”
垣清沒說話，許久，才慢慢道：“我不喜歡對我想太多的人。她這樣做，隻會讓我覺得煩。”他稍微停頓一下，“日後無論她再做什麼，那都是她的自作自受了。”
白琰垂眸。垣清有時候總是那麼冷漠，冷漠到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但他對她，從來不會如此。那會不會也有這一天呢？
“你去吧……”不知不覺中，她開了口。
垣清“嗯”了一聲，“我去看看。”他頓了頓，俯身輕輕碰了碰她微抿的唇，“馬上，很快回來。”
白琰閉著眼，輕輕應了一聲，聽著他的腳步漸遠，再睜開眼時，隻能看見遠遠大殿門外仿佛閃過一抹藍色衣角，便再也消失不見了。
她信了他的話。
很快回來。
可是這整整一夜，她再沒見到他。她也沒能再睡著。
東房處已經漸漸安靜下來了。時而有宮女出入，但已經沒了雜亂的腳步聲。
其實東房，並不是一個房子，是一個大院子，裏麵分有兩間小院子，二百多個房間，都是宮女太監住的。
有宮女看到了垣清，都低頭喚著“殿下”。
垣清沒有理會她們，徑直走向最左邊那個小屋子。立在門前，他沒有聽到什麼聲響，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珠簾半倚在床上，膝蓋上搭著薄薄的錦被，發絲散亂，臉上蒼白，還帶著微喘。她捧著冒著熱氣的藥碗，藥碗散發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臉龐。
似乎是聽到了聲響，她抬起頭，渙散的眸子一瞬間亮了起來。
“殿下！”
她放開藥碗，掙紮著要起身。
垣清隻是微蹙了蹙眉，居高臨下望著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珠簾起身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她慢慢地，坐了回去，眸中的光亮消散。
“殿下這是在問我嗎？為什麼這麼做……或許有理由，也或許沒有理由。珠簾隻是覺得，若不這樣做，或許殿下會永遠忘記還有珠簾這個人。珠簾……”
“連自己身子都不懂得好好愛惜，”垣清冷冷打斷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些話。”
“我知道，”珠簾垂眸，輕聲道，“殿下或許覺得珠簾幼稚，無聊，做這等讓您煩心的事情。但是珠簾覺得值得，如果殿下還覺得珠簾的命值錢，也不會這樣對珠簾了。”她頓了頓，聲音更弱了，“在殿下眼裏，世人隻有兩類，一類是殿下深愛的人，一類是其他人。”她輕喘一口氣，“珠簾隻是不明白，為什麼珠簾不是第一類人？殿下從前是最喜歡珠簾的……”她忽而抬起頭，“是因為珠簾太小了嗎？”接著又慢慢垂下，“還是……”
“都不是，”垣清打斷她，語氣卻不如方才冰冷，他慢慢蹲下身，與坐在床上的她齊平，“你說得很對，我眼裏隻有兩類人。但是這兩類人，也有很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