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似有人輾轉輕歎。
白琰感覺到了聲響,掙紮著動了一下,後背仍有隱隱的痛感。
唇齒間尚有殘留的藥香。溫暖的氣息逐漸包圍。有人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阿琰,醒來。”
聲音低沉,帶著些許懇求,有似命令。
白琰隻覺得眼皮沉重,昏昏沉沉,渾身無力,如同灌了鉛般沉重。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力不從心,更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急,慢慢來,我等你。”
白琰慢慢放鬆下來,又沉沉睡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卻聽到了秋蟬的鳴叫聲。
明明是八月盛夏,怎麼會有秋蟬?
白琰試著睜開眼,一縷微光射了進來,她微微眯起眼,太久的黑暗,有些不適應。
這是一個偌大的房間,潔白的紗帳幾乎是從天而降,遮住了整張床。仿佛那人知道她要醒了,將許多窗子都掩上,用黑布遮了起來。身下,柔軟的雲被恍若漂浮在半空中。
床邊,一人靜靜地望著她。
白琰眨了眨眼,以確定這不是幻覺。
“醒了?”
垣清換上了深藍色長錦衣,黑發披肩,俊美的容顏下,黑眸裏似有波光流轉。他坐在床沿,一隻腿微曲著,膝蓋上放著一本《沉詩經》。
“唔……”白琰應了一聲,想要坐起身,忽然感覺脖頸上驀地一緊,嘴唇上貼上了一個溫軟的物事。
霸氣而強勢的吻。
白琰感覺到垣清的唇在微微顫抖,他將她摟得更緊,吻得更深。剛剛清醒的白琰又有些迷糊了。
許久,垣清才放開她。
“為什麼要幫我擋箭?”語氣像是在質問。
白琰有些委屈,“我,我不就是看到垣,垣風想要射你嗎……我……”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垣清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你若是死了,我……”
“你怎樣?”白琰眼睛一亮,追問道。
垣清瞥了她一眼,“不怎麼樣,隻是又要花錢給你做塊墓碑了。”
“……”白琰差點沒背過氣去。
“喂!”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好歹我睡了那麼久,你也不會著急,不會擔心嗎?”
“是嗎?”垣清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誰又知道,他日日夜夜陪在她身邊,每天夜晚醒來的次數不少於三次,生怕自己睡太沉了,一醒來身邊的人就沒了生息。誰又知道,她倒下的那一瞬間,他這個臨兵不亂的戰神,竟慌了手腳。誰又知道,他第一次害怕,竟是因為她。他害怕,害怕她會離開。明明大夫說了不會有事,可他還是禁不住的害怕。是啊,若是她走了,那我會怎樣?他不知一次的問過自己。
沒有答案。
因為他不相信她會就這樣輕易的離開。
沒錯,她沒有離開,現在,她醒來了。
白琰見他如此怔神,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你的眼睛……”
“好了。”垣清簡短道。
“真的嗎?”白琰狐疑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垣清的黑眸裏映出她在空中亂晃的手,還有自己剛醒來那種青絲淩亂外加有些呆滯的神情。
“好吧,”她撇了撇嘴,“我睡了多久?”
“可以走路嗎?”垣清忽然問她。
“可以,”白琰動了動腳,覺得不像上次醒來那樣無力了,“去哪?”
“出去走走,”垣清拉起她的手,很溫暖,“這樣你就知道你睡了多久了。”話音未落,忽然殿門被拉開,門外出現了一個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