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人生什麼樣:生 命 不 能 絕 望
生 命 不 能 絕 望
一群同學去遊泳,我夾在其中,雖然我不會水。遊泳池水泥所建,四四方方,池水綠汪汪,太陽火辣辣。唯水深三米,我不敢下,同學們和那些會水的人們很開心地遊於池中,我光了腳坐在池邊踢水,挺沒意思。有同學鼓勵我下水,我想,有同學幫我,就下了水。我雙手高舉過頭,身子筆直貼了池壁沉下去,雙腳著了地便猛一蹬,雙手很輕鬆地衝出水麵扒住了池邊,很開心。如是幾次,這很容易,讓同學走開,自己玩。
忘記是第幾次了,我沉下去再蹬上來,雙手衝出水麵扒池邊,竟扒脫了!我跌入水裏,雙腳慌忙猛踩,兩手亂抓,卻抓不住池邊了。我掙紮來去,無濟於事,巨大的恐懼突然攫住了我的心,我不敢再動,努力下沉,再下沉。然而,很久很久,我的兩腳空空的,腳尖依然探著水。我沉不住了,慌亂的手抓摸池壁,池壁穿了光滑的衣服,滑了手,一點力也用不上。我慌忽急至極,又一次瘋狂地掙紮起來,然而什麼也碰不到,上天下地隻有無邊無際的水。我絕望了,腦裏一片空白。然而,求生的yu望依然不滅,或更為緊迫,我咬緊牙關再一次努力,雙手貼著池壁,雖然不起大的作用,但拚命向下使力。冥冥之中,一個意念在我腦裏閃閃發光:下沉再下沉,一定能成一定能成。然而,是那麼遙遠,兩隻腳尖依然空空的,唯有水,那無情無意強硬無比的水破開我的嘴唇,一口,再一口,一連灌了數口。我實在憋不住了,我要完了,真想放開喉嚨,任憑這水擺布去吧。真的,我真的堅持不住了!我的頭腦已經昏昏沉沉的了,嘴唇也麻木了,然而,我強閉著麻木的嘴唇依然堅持著,心裏喊:下沉吧下沉吧!我堅持著,突然,腳觸到了硬物,不是水,那分明是堅硬的池地!我堅持著,再沉再沉,終於,雙腳平踩在那地上,猛一蹬衝出了水麵,雙手扒住了池邊,我大口喘息,我淚流滿麵。
喘過了,哭過了,我癱在光潔的池邊上,耷拉著眼皮環顧:池中男男女女,包括那些我熟悉的同學們,或遊或戲,都歡聲笑語,竟沒有一個人注意我,更不會知道,就在這平靜的池邊,剛剛有人經曆了一場生與死的搏鬥。
想起來很後怕,那時我才十七歲。然而,從此我明白了: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有時會四顧茫茫陷入絕境,又孤立無援,隻要堅持再堅持,或許,不不是或許,是一定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不是絕望,是希望的結局。
是的,雖然四顧茫茫陷入絕境,雖然八方求呼孤立無援,生命不能絕望。
生 活 是 一 麵 鏡 子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遭到連綿不絕的挫折,每一個挫折都是不幸的,每一個不幸的挫折過後,緊跟著又一個更不幸的挫折,仿佛是惡性循環一樣,挫折複挫折,不幸又不幸,終於,我被摧垮了。
我已經料定我無法改變我的生活了,就不再生活。然而,我又不知如何了結我的生活,就渾渾噩噩地活著。這天,我像往常一樣懶散地走出家門,漫無邊際地去閑逛。我家門的前邊就是頤和園,我路過那兒的時候,見一個男人給一個小女孩照相,我木然地立著看了看。那個小女孩很小,約四五歲的樣子,懷裏抱著一個綠色的塑料鴨子,白白的小臉兒很緊張很嚴肅。那個男人說:“笑一笑,笑一笑。”小女孩不笑。然而,當看見我時,小女孩笑了,笑得很天真很美麗。相就照了,那一定是一張美麗的相。當我從他倆身旁走過時,那小女孩悄悄地對那個男人說:“你看大爺的頭發多長!”然後,兩人悄悄地笑。我想,這是可以理解的,我的頭發長似女人的頭發,我的臉上長滿了胡子,像馬克思老人家的那種連鬢胡,整個的頭部又髒又亂,一如乞丐的模樣,然而我西裝革履又不象乞丐。可笑?是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