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夏守平身體晃動了幾下,他趕緊靠在了牆上,這才沒有摔倒在地。兩行喜極而泣的濁淚,從他的眼角緩緩流了下來。
而黃六娘,則一屁股滑到地上,雙手拍地,又哭又笑的亂喊個不停。
陳婉華用那蒲扇般的大手,掐住卿寶的肩頭晃個不停,聲音又高又亮:“六妹,三弟中了秀才了,咱家出秀才了!”
卿寶也忍不住高興的笑出聲來了,三柱的用功,終於得到了回報,他離他的理想,又近一步了!而丁潘安,這秀才中的也正是時候,這對他那個日益衰落的家來說,無疑是一針強心劑。
三柱是夏氏家族的第一個秀才,族長族老們在得知消息後,下午就趕到了卿寶家,把卿寶家的男丁都接回了村裏,開祠堂祭祖。祭完祖後,族裏出錢,在村子裏大排筵席,慶祝夏家子弟中了秀才。
而三柱,一躍成了附近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家中前來拜訪和提親的人,絡繹不絕。
黃六娘樂的嘴就沒合攏過,迎來送往的,好不快活。
在提及三柱求學的往事時,她對兒子的關心被放大了千倍,而供三柱上學的卿寶,則從未被言及。
卿寶不爭這些,她供三四柱念書,不是為了讓他們當官,不過是為了不讓他們的人生留下遺憾罷了。
現在,三柱能考中秀才,那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與她出不出錢,其實關係不大。
就象是四柱,她也一樣出錢了,不是就沒考上麼?
同時入學,同時考試,三哥考中了,自己沒考中,這對四柱而言,是一種恥辱。
雖然他也承認他沒有三哥用功,三哥能考上而他考不上很正常,可當家裏來了那麼多的親戚朋友道賀時,他自覺臉上無法,就躲到了卿寶的後院,沒有出去見客。
卿寶理解他的心情,自然沒有奚落他,而是鼓勵他再接再厲,爭取下次考上。
在夏家為三柱歡慶時,夏瑜卻是滿麵淚痕的回到了娘家。
那件事的第二天,丁潘安就離開了家,不知去向。
即便今天他中了秀才,也沒有回家。
這幾天丁家也是賓朋滿座,丁潘安的爹娘在招待親朋的同時,不斷的向夏瑜施壓,讓夏瑜去找丁潘安。
夏瑜找遍了城裏的大小客棧也沒找到丁潘安,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回娘家求助了。
黃六娘一聽女婿離家出走了,立刻派出了二四五柱幫夏瑜去找丁潘安。
三個柱子和夏瑜將整個城鎮找了個遍,可丁潘安就象人家蒸發了一樣,沒在這城裏留下一點足跡。
夏瑜無奈,隻得含淚又回了丁家。
一邊在心裏咒罵著丁潘安,一邊又祈禱著他記得到時候去考秋闈。
三柱雖中了秀才,可在學習上,沒有一點放鬆,仍是早起晚眠,一天學也不耽誤。
他雖沉默寡言,但很懂是非曲直,妹妹對他的好,他從沒忘記過。
為了有能力給妹妹最大的回報,三柱將對妹妹的感激壓在了心底,繼續辛苦的在學海書山中奔波。
而未考中秀才的四柱,在過了這麼一段難堪的日子後,學習也努力了,而且和與他同病相憐的方清越,走的更近了。
方清越沒有考中秀才,但他一點都沒往心裏去。
因為此時,他正在醞釀著一個大計劃,一個可以娶到如意新娘的大計劃。
從考完試後,方清越再也不去夏家找卿寶了,而是開始邀請一些同窗朋友來家裏小聚。這些同窗朋友,親疏遠近全部都有,人品學問一概不問,要求隻要一個,那就是:相貌出眾!
在有人伺候的時候,方清越會以敬酒為名,對幾個清秀娟好如少女的同窗摟個肩抱個腰什麼的。而且和這幾個清秀男生,還稟燭夜談了幾回。
再後來,他開始和幾個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沒去青樓,而是去了相公館。
方清越的娘曲朝霞,在兒子請朋友回來開筵時,就隱約聽到過兒子和幾個漂亮男孩不清不楚的傳言。
剛開始,她根本沒把這當一回事,兒子從小就喜歡往夏家跑,一直很喜歡夏家那個小姑娘,和男孩有曖昧?這根本不可能。
可當聽到兒子去了相公館,而且還去了不止一次後,曲朝霞就坐不住了。
兒子不會真的是斷袖吧?
曲朝霞在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
可當有一次看到四柱和方清越親密的在花園談笑時,曲朝霞的心終於涼了。
夏家是有那個叫卿寶的小姑娘,可夏家也有四個男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