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很快就要滿十五了,她爹娘因著她的婚事整天忙的團團轉卻樂此不疲。說實話她不知道他們在忙著什麼,就屋裏屋外的轉悠。前兩年早就訂好的親事,她未來的夫婿就是城東的那家賣紙傘的小兒子。叫李安安來著,還不知道是圓的扁的呢!總之她爹娘說門當戶對,那李安安長得也十分耐看。
阿瑤家是做木匠的,他爹爹還收了三個徒弟,不過現在走的隻剩張河一個了。都是被阿瑤的爹木越趕走的,氣胡子瞪眼拿著掃帚趕走的。木越偏頭一‘哼’敢打阿瑤的注意?當他不是活的了!嚇得張河看到阿瑤都拐道走,生怕那個斤斤計較的師父瞧見。到時候又說什麼什麼的。
阿瑤的嫁衣裳已經完工了,李家那邊李安安卻一命嗚呼了,是掉進大湖裏淹死的。這事立馬傳開來。大街小巷飯後茶餘全是誰家某某怎麼怎麼的,於是這婚事就了了。一晃過了大半年,眼看阿瑤就快上十六了,她爹娘坐不住了,每日心事重重茶飯五味滿麵愁容。整個人都受了一圈。
這天日光正好,屋頂上有喜鵲飛過。果然是大好日子,阿瑤的爹爹吃了三大碗米飯,紅光滿麵。她娘臉上遮不住的笑意。“阿瑤,我跟你娘給你許了樁婚事,日子也定好了,下月初九,就是街頭劉先生的兒子”。阿瑤埋頭數米粒,她娘樂嗬嗬的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她碗裏。心裏早樂開了花:“劉先生的兒子可是教書的先生,家裏幾代單傳,人生得好看脾氣也好,好多姑娘都尋不到的如意相公呢!”
阿瑤沒什麼意見,全憑爹娘做主,她也想自己早點嫁去,省得爹娘整天為她操心。
一張卷紙湊到阿瑤麵前。“喏,這個就是劉先生的兒子,叫……”爹爹一拍腦門“……劉桓”。畫給了木越手背身後,哼著小調滿麵春風的出門去。
阿瑤攤開白紙這眉眼如畫笑意淺淺的就是她未來的相公?確是果然真的好看。阿瑤頓時心猿意馬,久久不能靜下來,小心翼翼的把畫收好放到梳妝櫃子裏。
她真的很中意這個相公,不僅長的好看還是個舞文弄墨的先生。
這兩天阿瑤老是坐著發呆還傻笑,這把張河嚇了一跳。跟她一起坐在石階上邊,嚴守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隔著木越能接受的距離偏頭:“阿瑤,你怎麼了?”
好像走神了的阿瑤:“……”
張河再叫:“阿瑤……”。
“……”。
“阿瑤!”耳朵差點被吼聾,嚇得不輕,拍拍心口,不做賊也心虛。幹了壞事被人當場捉住似的那種,阿瑤結巴了:“張…張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張河摸摸頭:“來一會了,叫你半天不吱聲的,在想什麼?”。阿瑤頭趕緊搖頭擺手:“沒有,沒想什麼?”。張河古怪神情,嘀咕:“以為你在想那好看的相公呢”
阿瑤聽得清楚,這事讓人知道肯定不知怎麼笑話她。堅決不承認,佯裝沒聽著。
“……阿瑤你就放心的嫁過去,師父師娘我會照顧好的,那教書的敢欺負你,就回來找我們,左右我和師父師娘都會護著你的”張河看著死板,長得有點凶,其實人很好的。
阿瑤往他那邊靠點:“張大哥,謝謝你啊!”張河挪開一點:“應該的”。阿瑤過來點:“對麵賣花的那姑娘不錯的”。張河難得臉紅耳赤,挪過去點:“對,很不錯”。阿瑤過去一點:“那張大哥可要快點娶回來,免得她跑了”。阿瑤很少開玩笑,就是喜歡逗張河,除了張河對誰都是規規矩矩的。
“你們在幹嘛!”張河還沒來得及挪開屁股,木越就隔著幾個屋子大步流星的來了。張河飛快的站起,跨開幾大步,和阿瑤隔的老遠。木越瞪了眼阿瑤:“姑娘家家的……”拉上張河就走。
這日風雨大作,雷電交加,有人在外邊砰砰砰的敲門,阿瑤一開門雨就著疾疾斜風吹了進來,桌上的畫也被卷掉桌角。她阿瑤娘一個勁的歎氣搖頭。衣服濕了大半。坐在桌邊看著阿瑤欲言又止。
原來劉家兒子昨夜夜裏忽然斷氣了,阿瑤心底一陣悸動,她這十幾年來從沒做過壞事,老天爺怎麼就如此不善待她呢?大街小巷難免閑言碎語漫天飛,劉家公子無疾而終,木家姑娘命不好雲雲……。總之就是沒有人敢娶她了,說什麼災星倒黴命。好吧!她認了。大不了一輩子和爹娘一起過活,那還如自己心意些。
下著小雨,細細密密的,阿瑤打了把灰灰的竹傘。她娘前兩天得了傷寒,燒的稀裏糊塗。於是爹爹就琢磨著叫她來燒燒香保保平安。平日裏這寺院香客不少,大約是落了雨,冬日裏又冷得慌。所以人就少了大半。拜了佛燒了香,順道搖了把筒簽,外邊雨勢漸大。跨出門檻就見一姑娘靠著紅皮大柱子邊站著。小腹微微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