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窗角是不是露了風,將燭光吹進了夙止的眼裏。夙止瞳仁裏有細碎的光暈閃了閃,些許刺痛。她突然開始希望蘇孤容能夠像以前一般對她了,這樣的蘇孤容竟真的讓夙止對他懷恨萬分的心絲絲內疚。她甚至說不清楚她和蘇孤容到底誰欠誰。
“莫涼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轉移了話題,夙止問。
蘇孤容也不跟她較真,正要答話,七號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來。“屬下參見大王。”
隻單單這一句話就足夠讓蘇孤容明白了前因後果,他輕輕地起身,對夙止安撫道,“你且休息,我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不許亂跑。”
夙止也有許多疑問,但是她和蘇孤容之間好像達成了一種默契。我的你別問,你的,我也不會管。點點頭,便像個孩子一般窩回了被子裏,隻留著一雙大眼睛目送蘇孤容的離開。但這麼安安靜靜的待著實在讓人心急如焚,難不成是莫涼的事?偷偷地從被窩裏鑽出來。上了藥的腿雖說還疼,但也能勉勉強強走路了。
七號站在鳳陽宮外,黑色的衣服融進夜色裏。他單膝跪地,“請大王責罰,莫涼不見了。屬下和暗士隻顧著護大王周全,將她遺落山中,方才去尋竟四處都不見她的蹤跡。”
“不見了?難道她有問題?”蘇孤容眼神緊了緊。
“不是她有問題,是你有問題。”這個磁性而放肆,倨傲十足的聲音從鳳陽宮屋頂飄散下來。
不止蘇孤容,就連七號都嚇得一身冷汗。這個聲音,不就是。
是他。蓮遲淵手裏還提著小小的莫涼,下一秒蓮遲淵身子一揚落在蘇孤容對麵的城牆上。莫涼便向一個寵物一般被他纖細有力的手指提溜著。
“蓮遲淵,你好大的膽子。”蘇孤容在這一刻隻想笑,他盯著蓮遲淵一字一句地道,“怎麼?暗暗籌劃了這麼久,連繁錦的公主都搞到手,這會倒忍不住了?”
蓮遲淵也笑,“這可不像你啊蘇孤容,你不是越痛越爽嗎,怎的現在對夙止這般寵溺,想得到什麼?別說你不恨她,我可不信。”
“我不恨她。”蘇孤容道。
蓮遲淵眼神凶狠,戾氣逼人,“你恨也好不恨也罷,這場戲,我不允許她演了。別他媽一個一個玩得這麼開心。”
蓮遲淵說完將手上的莫涼從牆上毫不留情地朝後甩了下去,蘇孤容目無表情地盯著,七號沒有蘇孤容的命令也不敢輕舉妄動。
莫涼小小的身子隨著一道弧線急速下墜。但卻沒有聽到意外的降落聲。鳳陽宮庭院,夙止一身殘破不堪的衣服,她半跪在地上手裏還抱著瑟瑟發抖的莫涼。“姐姐,我好怕。”
夙止的心狠狠地揪起,她本想小心翼翼去偷聽蘇孤容和七號的對話,卻不想一出來就看見從天而將的莫涼。她伸手撫上的莫涼的頭,“莫怕。沒事了。沒事了。”
而這個聲音讓站在屋頂上的他也愣住了。蘇孤容對七號輕聲道,“不許讓任何人靠近,本王看一出好戲。”
夙止抬起眼簾,他依舊絕色如天人,瀟灑塞潘安。就像一場突然闖進自己腦海中的夢。夙止抱著莫涼的手緊了緊,但是他怎麼會將莫涼這樣嬌弱的女子這樣扔下。即便莫涼是奉天的人,即便他恨奉天,但是他怎麼忍心。
“姐姐,我好怕。他要殺了我。”莫涼哽咽道,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滴到夙止的手上。
蓮遲淵身姿一閃,下一秒落在夙止麵前,他手上的銀劍直抵在莫涼的胸口,冷聲道,“沒想到你這般不識相,難不成你剛才跟我說的話也是假的?”
夙止伸出手,指尖撥開蓮遲淵的劍,看著他喊了聲,“遲淵。”
蓮遲淵俯身一把將夙止懷中的莫涼甩在一邊,將夙止扯起來。莫涼摔倒在地,疼得直哭。夙止也被他粗魯的動作扯得渾身傷口鑽心的疼痛,“你瘋了?她還是孩子。你到底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蓮遲淵冷冷一笑,“我在幹什麼?你告訴我你在幹什麼?別告訴我你這是為了我,我不需要。”
夙止被他問得一愣。竟一瞬間不知該如何答話,好像現在站在他身前的人不再是那個溫暖的師兄,不再是那個她心心念念,渴求見上一麵的蓮遲淵。他難道真的不知道,自己這樣孤身一人出現在奉天王宮,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安好出去?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全是為了他。他瘋了嗎。
“夙止,你聽好了。本王不玩了。遊戲,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