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她。
“況且,我不過是一個小婢女,而且。”頓了頓道,“茶涼了。”夙止敲了敲蘇孤容的杯子。後麵的卡在嗓子眼裏,再也說不出來。況且,她的身世還是一個致命的關鍵,所有事情都亂如一團麻。就算真的,蓮遲淵要為她出兵,恐怕也會犯了眾怒。說到底,她跟他太過遙遠。
所以,做好自己能做的,還清自己能還的。這就是夙止現在唯一的想法,雖然,她虧欠的人太多了。包括,他,蘇孤容。但是那又如何,她還活著。而且還要更精彩地活著。
蘇孤容沒有問夙止的下半句,將微涼的茶飲下,揚起嘴角笑笑,“等這場大戰結束,我就給你自由,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夙止手上的杯子一顫,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蘇孤容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我說,我認輸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糊塗,一心想著能將你身上利刺拔盡。日後,我不會再強迫你任何事。隻要你能安安靜靜地呆在我身邊。如何?倘若大戰過後,你還想走,我不會攔你。我會一點一點地恕清我的罪。”
夙止想找一百個借口說明蘇孤容在撒謊,但他卻半分戾氣沒有,隻是看著她,柔聲地說。難道,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因為喜歡,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困起來。
不要想,夙止,不能想。夙止眨了眨眼,將手上茶一口灌入,這劇情完全不按照邏輯出牌。他寧願她跟她一樣所付出的都是假的。這樣,她興許會好過一點。
“開,開什麼玩笑。”夙止嘴角抽了抽。
“可餓了?”蘇孤容沒有接夙止的話,隻轉移了話題,輕聲道。
夙止搖搖頭,這絕對是在做夢,都說她夙止反複無常,卻不想蘇孤容也是個精神分裂患者。不知道古代有沒有這種病,倘若有,他絕對是晚期。不可質疑的。
似乎是有意也似乎是無意,蘇孤容道,“十天之後,蓮遲淵大婚。可想去看?”
夙止心口一震。蘇孤容大笑,“若你想,我帶你去。”
蘇孤容出去的時候,夙止還坐在木椅上失神。她手指深深地攥起,握緊。指甲深深地紮進肉裏。這就是差別,即便她夙止被抓,即便她夙止死去,他依舊是翌晝的天子,顧及的依舊是翌晝的子民,她與他再親昵也從未得到過任何人的認可。朝中大臣隻當她是卑賤的婢女,君莫問道她是霍亂天下的妖孽,誰人不盼她死去,誰人在乎她的生死。
但偏偏。這樣的她,卻成了引起戰爭的引線。
錯綜複雜。迷亂不堪。累。真累。
夙止趴在桌上,感覺一股從未有過的疲憊感席卷而來,將她籠罩隔絕。眼睛輕輕閉上便沉入夢想。好久,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好久,好久沒有這樣苦不堪言了。好久,好久不曾這樣自私,自私地希望能擺脫一切,失去所有的記憶,渴望自由了。
睡得很快,夙止在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天亮。
蘇孤容昨夜將夙止抱回房間就連夜趕回了主城。以至於夙止早上醒來的時候,在聽聞蘇孤容走好,心裏無名一空。想必是自己太需要安慰了,竟連一個仇人的好都有些貪戀。但蘇孤容他又有什麼錯,說穿了都是自己造成了。沒有她卷入,多好。
“姐姐。你都發呆發了很久了。想什麼呢?”莫涼端著一盆溫熱的水,走進來。
夙止笑笑,“沒什麼。在想一個人。”
“淵王?我聽阿柒說,姐姐的心上人是翌晝的淵王。”莫涼捂著嘴笑嘻嘻地道。
“嗯。可惜他要娶別國的公主了。”夙止也笑。
莫涼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她蹙了蹙眉道,“什麼?”
夙止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就別打聽這麼多了。小屁孩。姐姐我都沒驚訝,你驚訝個毛啊。真憋屈。”夙止睡了一夜,精力又恢複了起來。她搖了搖頭,擺弄著放在內閣裏的屏風,“你說我是不是有病啊。阿涼。”
莫涼原本就沒聽懂夙止的抱怨,這會更是被問得一愣,愣是半天接不上來話。
夙止盯著眼前的屏風,“我決定了。”
莫涼眨了眨眼,“姐姐到底在說什麼?”
夙止回過頭對莫涼嘿嘿嘿嘿地笑道,“我在想,橫豎都已經這樣了。想也白想。走,姐們帶你霍亂天下去。”
這一個霍亂天下,其實就是夙止轉移注意的方式。她怎麼會去霍亂什麼天下。轉移注意力才是正道理,若不是這樣,想必自己早就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