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些曾經(1 / 2)

你感受過死亡嗎。那種原本溫熱而輕柔的呼吸在你麵前慢慢的消耗,無法阻止,不可驟停。

那種冰冷而刺痛的思緒被揪扯成眼角不斷滑落下的淚,無盡恐慌,無處可藏。

花頌逐漸失去溫度的身子讓夙止冷得發抖,驀地,花頌懷裏原本奄奄一息,不曾睜開過眼睛的西決手指動了動。

夙止猛然一震,從花頌的肩角抬起臉。她低頭望著西決,未幹涸的眼淚打在西決睜開的眼皮上,萬分沉重。

西決嘴角艱難萬分的扯出一抹笑意,他似乎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顫抖地伸出早已血肉模糊的手指,緩慢抬起。

那漫長的過程在夙止眼裏成了一副溫暖而融盡內心的畫麵。

車外靠她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無處可逃。呼嘯的寒風和飄揚的白雪被阻隔在外。

西決不成形的手指輕輕落在花頌的臉頰上,那張清秀可人無半分痛苦的臉早已沒了血色,他輕輕地抹去她嘴角的血漬。眼角略微濕潤,嘴巴張了張,細微得似乎要破碎在空氣裏的沙啞聲音,“傻瓜。”他道,有晶瑩的液體順著眼尾滑落。夙止像被人點住了穴位,隻睜著眼睛,望著他們空蕩蕩的流著淚。

“阿止。殺了我。”西決凝視著花頌,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嘴角微笑著對夙止滲出這幾個字。

夙止將花頌的身子又摟緊了半分,她閉上眼睛搖頭,嗓子裏哽咽得說不出話。不。做不到。

“我活不了多久,蘇孤容若抓住我,還會百般折磨。讓我去陪她可好?”氣若懸絲。

“師兄。”幾乎是極力忍住嗓子深處的哽咽,夙止帶著祈求的語氣將這兩個字喊出來。加強的重音讓她自己都幾欲崩塌。

西決手指下滑,他顫抖得毫無氣力的手落在花頌手邊那金色匕首上,艱難地拿起來,幾次欲掉。

腳步越靠越近,每一聲都像踩在夙止心尖上。

夙止感覺手背一涼,西決已經將匕首遞了上來。“沒時間了。算師兄求你。幫幫我。”

“幫幫我,夙止。”

誰來幫我。“師兄。”夙止顫抖著接下匕首。好像自己也被抽空了力氣,匕首險些從手上滑落。

“夙止。恨我吧,不要恨阿花。”西決無力的眼裏有溫潤的光閃了閃。他對夙止笑道。

濃重的呼吸,緊緊逼迫的腳步。

“夙止不恨。我誰都不恨。”夙止眉頭蹙起,她哽咽道。

馬車簾被人撩起,刺骨的風夾雜著雪花衝進來,夙止的手在此刻落下。那柄閃亮的匕首刺進西決心口,溫熱的血液噴灑而出,落了夙止一手。夙止好似被灼傷,從手席上心,自己每一個細胞都被這炙熱的腥紅灼成水蒸氣,從瞳仁裏掙紮而出。

“阿止。代我們好好活下去。”西決睫毛上被凝結了一層散不去的霧氣,他在閉上眼睛時,輕輕道。

夙止一隻手還放在匕首上,不斷湧出的溫熱液體讓她愣愣地坐在原地。另一隻手狠狠摟緊花頌。

窗簾外,蘇孤容一身王袍閃亮,披風上落滿了白色雪瓣。七號在他身後幫他撐開馬車的簾布,而他隻嘴角含笑,盯著眼前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把這兩個死人給本王找個地方燒了。”蘇孤容一字一句地說。

“是。大王。”七號身後四五個侍衛衝上馬車,想搬動花頌和西決的身體。

“滾開,誰敢碰。”夙止把匕首從西決胸口拔出,她紅著一雙眼睛冷冷地吼道。

眼前的侍衛都被夙止這般模樣嚇得後背一涼。夙止嬌豔的臉上冷若冰霜,一雙眼睛血絲密布,微微腫起。她的吼聲讓七號都不自覺蹙了蹙眉。

“聾了嗎。給本王帶走。”蘇孤容也冷著一張臉喊道。他恨夙止,恨得深入骨髓,恨得恨不得讓她日日不得好過,刻刻備受折磨。

侍衛正欲上前,夙止便將花頌放下。她內力雖不高,但身體還是有所恢複,身子向後倒去,手掌撐地,左腳抬起,狠狠地踹在眼前的侍衛胸上,速度之快,三四個剛爬上車的侍衛均紛紛被踢下車。

身子抬起閃身來到車壁,搶過其中一個侍衛的銀劍,躍下車,指著眼前又要靠近的大批侍衛,陰寒的眼神裏冰凍三尺。“想靠近她們,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蘇孤容的眼神深了深,這樣的夙止。就是這樣的她,倔強,善良,重情,不可一世。

大雪紛飛,樹林枯枝響動,冷風徐徐。夙止的長發被風和雪瓣卷起,遮住她半麵容顏。

“拿下。”蘇孤容就是愛極又恨極這般的夙止。他嘴角輕揚,抬起手指微微前傾,柔聲道。

一瞬間,無數身影圍繞而上。夙止沉著眼睛,握緊銀劍,心口沸騰的憤怒一刻點燃。她將劍刺進腳下,身子升騰呈九十度將第一批衝上來的侍衛,旋轉著踢開。穩重身子落地,銀劍拔起,長發一揚擋住迎麵刺來的劍,身子一轉來到他們身後,毫不留情地將對方穿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