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嬈歌手下的水晶棺已經變得全體漆黑,這黑色越結越濃,仿佛轉眼就能滴下墨汁一樣,夏嬈歌猛地睜開雙眼,一雙眼睛已看不出眼白,整個眼睛也仿佛是水晶棺一樣的漆黑如墨。
這時殿內狂風四起,正東正西,正南正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八個方向燃起墨黑色的火龍,呼嘯地向夏嬈歌飛去,彙聚在夏嬈歌的頭頂,首尾相連化作一條黑龍盤旋。
黑龍順時針盤旋九圈,逆時針盤旋十八圈,最終呼嘯而過消失在大殿之中,夏嬈歌微微一皺眉,怎麼回事?
這時獄然從後殿抱著一個繈褓,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失神地看著夏嬈歌,眼裏帶著的分明是無限的悔意和抱歉。
夏嬈歌呆呆地看著水晶棺褪去顏色,又呆呆地看看自己的雙手,猛地回頭去看蓮涼和獄然,木木地問道“:我怎麼還活著?”
“我苗疆的轉生術怎麼可能失靈?”夏嬈歌狐疑地看了看蓮涼,蓮涼沉默地低下頭,心裏默念起轉生術的口訣,念到最後一句,不由脫口而出“天地平衡有一,以我苗人血,換他一人生——”
眼睛錯愕地看向獄然,再慢慢地將目光下移,落在他懷裏的繈褓上。
獄然不敢去看那樣一雙眼睛,那其中的錯愕是讓人承受不起的痛苦,他想大聲地求饒,大聲地認錯,可是他懷裏已經冰冷的小嬰兒,清楚地告訴他,他犯了一個永遠不能被寬恕的錯誤。
蓮涼不再有往日的冷靜,他隻想讓這一切倒流,或者趕緊過去,一向無所畏懼的他,竟然在這一刻懦弱地企圖逃避,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後悔,六年他從未有片刻的後悔,他承認夏嬈歌的容顏,倔強,固執曾讓他心動,可是他一直深愛的隻有那水晶棺裏的女孩。
他為了她可以不擇手段,可以和一個不愛的女人生活六年,可以在這六年裏想方設法地拴著夏嬈歌的心,可他獨獨不可以真的愛上她,可如今,當夏嬈歌自己走上祭台,沒有他想象的反抗掙紮,反而是如此地順從,甚至不需獄然動手,他的心意發生了動搖。
他如此強烈地想要留住她,留住她的人,留住她的心。
水晶棺邊上的夏嬈歌冷冷地笑著,看著獄然,看著蓮涼,慢慢地笑出了聲音,蒼涼淒楚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大殿“:太好笑了,太好笑了,是不是?”
伴著那笑聲,不住有大滴眼淚砸在地麵上“: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兒子,哈哈,真是好笑——”
“為什麼?”夏嬈歌止住了笑,眼淚不停地落下,她的聲音變得輕柔,眼神便得脆弱,無辜地看向獄然和蓮涼“我怎麼會忘了止兒身上流的也是苗人後代的血液?我怎麼會忘了止兒的壽命健康氣數比我要更適合做她的替死鬼?我怎麼會蠢到親手殺死了我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