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姑且把她當成那個“她”吧,好像“她”真的與自己共處一室,一同分享著難得的靜謐與和諧。
話說到這地步,蘇采薇隻能留下。
她不了解這個男子,但這一刻,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憂傷。這憂傷好像漂浮著的不斷擴散的煙霧,漸漸地把她也籠罩了進去。
她受了誘惑,緩緩地伸出右臂,想要抱住他,給他安慰。
然而,一抹猩紅突兀地從眼前飛快掠過。那是,從她心口處噴出來的鮮血的顏色。
她猛地驚醒,出了一身冷汗。這男子可是親手將匕首刺進她胸口的人啊!瀕臨死亡前的絕望、無助和劇痛,她永遠也忘不了!
絕對不可以被他迷惑,將心遺失在他的身上!否則,她的重生,她的忍辱負重,還有什麼意義?
於是,她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盯著他的頭頂,眸光沒有一絲溫度。
良久,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老爺,我是研心。”
“進來吧。”秦昊道。
研心推開門,捧著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雪青色暗花長袍走了進來。
“我來吧。”蘇采薇將柔荑從秦昊的手裏抽出,上前去接研心手裏的衣物。
研心看了一眼秦昊,見他沒有異議,便將長袍遞給了蘇采薇,然後行了個禮,退到房外等候。
“老爺,妾身為你更衣吧。”
秦昊站了起來,麵對著蘇采薇張開了雙臂,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想在那裏找到一些熟悉的地方。
他很滿意她的乖巧和柔順。要是她的身上有更多的與“她”相似之處,那該多好!
蘇采薇將長袍放下,去解秦昊束在長袍外的腰封。前世她身為丞相府千金,在出嫁前意外身亡,從未有機會替男子寬過衣,解過帶。心慌意亂之下,動作笨拙的她竟然半天也未能成功解開那腰封。
秦昊看著她手忙腳亂的狼狽樣子,一點也不著急,不但沒有催促她,反而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拭過她小巧的鼻尖。薄薄一層細密的汗珠便轉移到了他的指腹之上。
他轉而將食指移到自己的鼻下,“秀才們都說女子的汗是香汗,以前爺還不信,今日方知此言不虛。”然後笑看她兩頰上騰地升起兩團紅雲,久久不散。
半晌之後,他終於不忍心再戲弄她,握住她的柔荑,教她如何解開腰封。
“我自己來吧。”他看出來了,她雖然是蓬門小戶出來的庶女,顯然也是不慣於伺候人的。
說話之間,他已經飛快地褪下了身上的濕衣,換上幹爽的長袍。年幼時就已經父母雙亡,他已經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
“對了,明日你帶素素出府,讓她陪你去錦藍坊做幾件過冬的新衣。”秦昊束好腰封,抬頭卻看到蘇采薇背對他站立著。
哈、哈、哈!微微一怔之後,他朗聲大笑起來。
“你入了秦府,遲早都是爺的人,這是要害羞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