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薇拜祭完爹爹,與張進一起到酒樓用了午飯,這才告辭張進,乘了租客馬車回了安縣。她剛跨進黎家的大門,就看見丁安雅在院子裏指著廚娘劉嫂罵,而黎曉慧則站在一旁捂著嘴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蘇采薇蹙眉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什麼名堂來,可見丁安雅隻是無理取鬧,隨意找了個理由罵人而已。
黎曉慧眼尖,突然掃到站在大門處的蘇采薇,扯了扯丁安雅的衣角,朝蘇采薇的方向努了努嘴,“曉若回來了。”
丁安雅轉過身,狠狠地瞪了蘇采薇一眼,張口就罵:“死丫頭,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咳、咳、咳……是不是找野男人去了?妓子生的女兒就是賤!咳、咳……”
蘇采薇看著丁安雅有些變形的臉,不禁懷疑耿青之前可是說錯了。這丁安雅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出身,嫁的又是學富五車的才子,怎麼一開口比走卒挑夫還要粗俗?
蘇采薇奔波了兩日,身子累得很,隻想早點回房歇一歇,實在不願在此時和丁安雅起衝突。
“大娘,藥抓回來了。”蘇采薇不急不躁地走過去,將手裏的藥包提起來,在丁安雅眼前晃了一下,隨手遞給一旁的劉嫂。
“劉嫂,麻煩你現在就去煎藥。”
“二小姐,不麻煩。我立刻就去為夫人煎藥。”劉嫂好像得了特赦聖旨一樣,抱著藥包匆匆地去了廚房。
丁安雅指著劉嫂的背,“哎,我還沒罵完呢。現在跑得這麼快,平時做事也沒見有多機靈。咳、咳、咳……”
蘇采薇眯了眯眼睛,眸中閃過一絲譏諷,很快就隱去了。
“大娘要是再罵下去,會耽誤劉嫂煎藥的。大娘越早吃了妙手醫館開的藥,才能越早藥到病除。”
丁安雅一怔,蘇采薇這話倒是說到她心裏頭去。誰不想藥到病除,少受些病痛折磨呢。可是,這番合情合理的話不應該出於懦弱膽小的黎曉若口中。
丁安雅將懷疑的目光放在蘇采薇臉上梭巡了一番。蘇采薇也不怕她看,淡淡地與她對視。可蘇采薇越是鎮定自若,丁安雅的心中越是驚疑,覺得黎曉若“死而複生”之後,好像不同了,可是到底有什麼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這時,黎曉慧插話進來,語氣不善地問道:“曉若,你去燕都為娘親抓藥,不是昨日就應該回來的嗎?這一整天的時間你去哪裏了?”
蘇采薇聽出黎曉慧的話中之意,無非是指責她偷懶耍滑,有意拖延大娘治病。當下,她淡淡地看了黎曉慧一眼,不慌不忙地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道了出來。
“昨日我出了安縣,不知道怎麼的,居然走錯了路,等我好不容易趕到燕都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我進不了城,隻好在城門外露宿了一夜。今早城門一開,我就進了城,找到妙手醫館抓了藥,急急地往回趕。誰知道半路遇到一條大狼狗,它……它一路追著我不放,我一不小心摔到坑裏去了,還崴了腳。所以才回來晚了。”
蘇采薇一邊繪聲繪色地說起當時的“情景”,一邊心有餘悸地捂著心口,仿佛那隻凶惡的大狼狗此刻就蹲在院子裏的某處,對她虎視眈眈。
黎曉慧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蘇采薇看了看笑靨如花的黎曉慧,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丁安雅,委屈地道:“姐姐莫笑,我的腳踝現在還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