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涯暗暗點頭,旋即,來到了湖畔,運氣而起,磅礴的氣勁依次沿著九宮的位置擊去,直到最後一掌結束,滿湖的碧水倏然散去,露出白玉砌成的石階,一路通向湖底,一眼望不到盡頭。
君夜玄眸中波瀾早已歸於平靜,深邃的眸子一如那聲音般古井無波。“高邑,你和小九帶著無痕先走。無涯,還有其他的黑衣禁衛隨朕一起下去!”
“是!”眾人齊聲跪下恭敬地應答領命。
高邑背起猶自昏迷的無痕踏上了出林的路,月如雪擔憂的目光隨著那襲早已斑駁的白衣一並遠去,下一刻卻被人強行地別過了頭。
那隻冰冷而霸道的手,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君夜玄。
“朕說了,不許你再離開朕半步!”
月如雪心裏暗自泛過一抹苦笑,不許,嗬嗬,可是明夜就是月圓之夜了,她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而他,隻怕並不知道吧,如果她死了,他會難過嗎?
不會,曾經他狠心地下令殺她的時候,他的眼裏就不曾有一滴淚水。
自己於他,就像個娃娃,開心的時候抱一抱,不開心的時候便可以丟掉,壞了死了還會有其他的娃娃代替她,而如今,不過是舊物重拾的樂趣吧。
不想去恨他,她,沒有資格。因為從一開始,就是她不小心入了局,從此萬劫不複,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己癡纏,從此輪回千重。
恨隻恨,在最後,她都沒能看著無痕平安轉醒,如果說這異世於她還有任何的溫暖與眷戀,那就是,那個叫無痕的男人,那個在漫天桃花下素衣如雪雅潔如仙的男人,那個不惜千裏陪她遠赴苗疆的男人,那個在鬼降橫行的暗夜裏對她回眸暖心一笑的男人,那個血染白衣依舊將她緊緊護在懷裏的男人,她虧欠他太多,卻無力償還。
君夜玄看著身側之人片刻怔忪後流淌在臉龐上的哀傷,心底的某處被狠狠地揉碎。說不出的煩躁洶湧而來,索性丟下了身旁的女子,第一個踏入了那碧水之中。
滿池的碧水仿佛有著靈性,沾在衣擺上卻並未將衣袍潤濕,似乎是水,有似乎不是。眾人沿著白玉的石階一路向下,石階不短卻也不長,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眾人便到了最底層。
那是一座堂皇的水下宮殿,就像童話中的水晶城堡,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溫馨浪漫的地方居然會是武林第一邪教梵魔教的所在。
更奇怪的是,這裏,不見絲毫的守衛。
從踏足進入這座宮殿的那一刻起,便未曾見到半個人影,靜謐地近乎詭異。
抬頭望去,穹頂近乎透明,仿佛一層層薄薄的塑料膜,透過去能看見湖底浮動的青荇。而腳下也不是普通的理石材質,就像一池凝固的碧水,可是當你踏足其上時卻又泛起微微的漣漪。
眾人踏著在這瑰麗卻詭異的環境裏小心翼翼地邁步向前,可是不過數十步便齊齊頓住了腳步,因為前麵已沒有路,一麵水色的牆,透過這牆還能看到碧水中暢快遊弋的魚群。
君夜玄似乎察覺什麼,敏銳而警惕地回頭望去,果不出所料,哪裏還見來時的路,他們如今就像被困在一個四四方方的水牆封閉的空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