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雪隻覺得窸窣之聲,近在咫尺,整個馬車廂都黑壓壓,仿佛連從古木枝椏中透過來的稀疏陽光都一並遮蔽。
月如雪盡力克製自己去看去想那恐怖的場景,手指死死攥住淺碧色的躑躅琥珀手鏈。她,相信無痕。
突然,濃烈而馥鬱的香氣彌漫開來,窸窣之聲,仿佛在一瞬間靜止。
無痕揮劍的手頹然落下,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淡黃色的粉末隨風飄灑而至,那些毒物竟然刹那間寂靜下來,不僅動作慢了下來,甚至有一些直接從馬車廂壁上掉落下來。
無痕不敢再有片刻耽擱,強自咬牙撐起力氣,長劍如靈蛇般揮舞,頃刻間掃落了馬車上剩下的毒物,衝動車裏,將月如雪從車廂裏迎了出來。
確定月如雪無事後,無痕才將感激的目光凝向那出手揮灑粉末之人。
那似乎是主從二人,主人折扇輕搖,長發隨風搖曳,端的俊逸之姿;仆人恭敬內斂,步履卻輕盈異常,也絕非平庸之輩。能使得動這樣的仆人,主人又怎會一般呢?
月如雪的目光也隨著無痕望去,卻在看清來人時,整個人刹那僵住。輕輕的呢喃脫口而出,“漫生……”
狹長鳳眸流光溢彩,月白長衫風姿綽約,楓葉繡紋翻飛若蝶。如果說無痕如冬雪般,瑩澈溫潤,那麼眼前的男人便如紅葉般,灼灼其華。
男子也在看到月如雪的時候,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收起折扇,對著月如雪一揖,“如雪姑娘又認錯了,在下……”
卻被月如雪報以赧然一笑,輕輕打斷,“對不起,莫公子,如雪又唐突了。”
可是,那微微歪起的唇角,輕輕淺淺的笑意,那含著笑意的目光,就連拿扇子不自覺翹起的手指都和漫生那般地像,你真的不是他嗎?真的,不是嗎?
“如雪和這位公子相識嗎?”無痕疑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月如雪也從回憶的海洋裏回過神兒來。
“嗯。”月如雪想努力恢複正常,可是她做不到,整個人整顆心都沉浸在回憶中喘不過氣,目光粘滯著那副一模一樣的麵容上無論如何也移不開。
無痕第一次看月如雪如此失神的模樣,甚至是,當初那夜在梨花院,她對君夜玄心死,說著“來世比不再愛你”時都不曾有過的。
倒是莫子陵,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在下莫子陵。這是家仆墨香。”黑衣仆從隨著莫子陵的聲音對著卿無痕和月如雪頓首示意,眉宇間卻是狂傲不羈,絲毫沒有恭敬之意,眼裏除了莫子陵再無他人。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比起墨香,莫子陵反倒顯得平易近人,毫無架子。
“在下無痕。”卿無痕也優雅地回憶一禮,可是回答時卻悄悄地省略了自己的姓氏。一則隱藏身份,二則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眼前看似淡雅如蘭的男子並不簡單,那雙狹長鳳眸裏笑意的背後似乎蘊藏著什麼他還察覺不出的危險。“方才還要多謝公子相救。不知公子用的是何種方法,竟是在刹那間便製服了那些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