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惠說,連姓都能改,還有什麼不能是假的呢?
十六歲時,安安跟著安惠來到了這個聽說可以見到海的小城鎮。他們都叫它僑鄉,男人都滿世界的
跑,隻剩下女人和孩子在家裏享福。木小米和肖雨就是那堆剩下來的孩子中的。但是真的是享福嗎?安
安看著木小米一臉的無所謂覺得茫然。
一個怪女人,帶著一個怪女孩。安安和安惠很快成了周遭議論的焦點。而安安的成績也讓安安這個
突然的轉校生變的不陌生,當然,是別人對她不陌生。
班導問她想考什麼大學,安安仰著頭回答,廈門大學。驕傲的像個祖國的花朵。班導欣慰的離開,
安安卻覺得好笑,這不是她所想的,卻是令人滿意的答案。
安安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學習,小說比這些乏味的課本生動多了。安安幾乎偷偷翻遍了安惠所有的收
藏。但是安惠不喜歡安安看太多書,她說書中自有黃金屋,自有顏如玉,那都是男人的事。女人都是蠢
的,不管有文化的還是沒有文化的。
安安覺得安惠是有文化的,至少懂藝術。安惠總畫一棟大房子,空洞,亮堂。不知道要怎樣的一盞
燈才能把它照的一點縫隙都不留。安惠應該是在房子的某個角落吧,也許還有一個男人。但是,安安她自己是什麼時候的事呢?也許那時候,安惠就在某個角落裏歇斯底裏的喊,安安,安安。或者,某個男人的名。安惠不適合歇斯底裏,所以,安安總躲在彼此看得見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安惠,靜靜的,像空氣般腐爛。
安安正式認識木小米和肖雨是在教學樓的天台。那是某些學生的的秘密抽煙區。安安抽的第一支煙是從安惠那邊偷來的,一種不知名的牌子,很劣質粗糙的那種。苦澀的讓人想哭。安安不理解,她們明明有很多錢,為什麼安惠要買這種煙。安安的出現引起了一陣小騷動。安安不管別人,徑自嫻熟的點煙,吐納,就像多年的老煙槍。看煙霧在空氣中慢慢的消失散去,安安好像聽到皮膚被太陽曬的發出“吱吱”的聲音,感覺自己在陽光下悄悄的透明,悄悄的失蹤。
肖雨斜著眼說,原來你也不是好鳥嘛。安安吐出一口煙說,不怪你,我剛剛也以為我自己是呢。
木小米欣喜的拉著安安的手問,你是哪裏來的啊?安安搖搖頭說不知道。從記事開始,她就一直跟著安惠流浪,不記得從哪裏開始,就像不知道會在那裏結束一樣。
肖雨清脆的拍了一下木小米說,人家說不知道啊,木小米。眼神卻盯著安安看。安安看到木小米白皙的手臂上出現了清晰的紅。
木小米不管肖雨,繼續問安安,你姓安嗎?安安是你的真名嗎?安安看著木小米,很認真的回答,不確定,也許吧。安惠說,我要是不怕麻煩,連姓都可以改。
但也許姓陳,安安心想。安安一次聽到安惠做噩夢時一直陳陸華的叫。安惠很少做噩夢,因為安惠很少真正的睡著。安眠藥買回來的睡眠是不帶夢的,更不會有噩夢。
後來安安跟肖雨和木小米去唱k,有時候一大群人,有時候就他們3個人。木小米風情萬種,唱的像個歌星,在什麼時候都是焦點。安安隻在她們3個人的時候才唱,而肖雨則從來不唱,隻是自顧自的喝酒,隻有等安安唱完之後才鼓掌表示一下。有時木小米抱怨肖雨偏心,肖雨卻說她要的掌聲太多,但安安卻隻要一個。安安最喜歡阿桑的歌,寂寞在唱歌:誰說的,人非要快樂不可,好像快樂由得人選擇。安安唱的淚流滿麵。,昏暗的房間裏,安安無聲的流淚。木小米正在認真的挑她的主題歌,肖雨靜靜的喝酒,誰都看不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