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3)

夜晚讓城市又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綢布,曲轉的路道被交錯的人、車、高聳的樓宇圍繞著,俯視樓與樓之間逼仄的道路,顯得無比壓抑。路道上的紅綠燈,忙碌交替變化,看似忙碌很多事的一天,卻又是等待或許有的消息。

從麵試的公司出來後,坐在換乘公交車的站台座椅,吃著剛買的肉包子。聽著旁邊賣唱者抱著吉他,彈唱熟悉的旋律。不知為什麼,吉他的歌聲出現在夜晚的城市路邊,總有生活與夢想激進的味道。

路過的人會駐步聽一會,也有人看一眼便走了,樹上的知了趴在樹上靜靜的聽著,偶爾也發出一兩聲短促地叫聲,算是伴奏了。

賣唱者的年紀像是比我大好多,簡單的t恤,披肩的長發顯得隨性,一條獨具風格的馬褲,套在散發夢想自由不羈的腿上。

麥克風前麵放置的的吉他箱敞開著,十元、十五元、一百元不規律的,與數個硬幣仰臉躺著。

勇於在路邊唱出自己的心聲,遊蕩在屬於夢想的境地,我卻從來不敢邁出這一步,更何況我也不會撥彈吉他。自由的生活方式,讓很多在都市生存的白領羨慕,他們會覺得這叫活出自己,這樣的活出自己卻沒有誰願意去嚐試,一味的崇拜與羨慕都在話語與臆想中,一旦自己去做了,非得在外表包裹諸多的不真實。

包子咀嚼在嘴裏鼓鼓囊囊,坐在公交站台惦著腳打著節奏,靜靜地聽熟悉的旋律,跟著節奏哼著一個曲子兩個調子。在美妙的音樂中,整個城市被融入到一首首彈唱的樂曲中,在為歌聲伴奏,路燈恰到合適的塗抹氣氛。

咽了最後一口包子,從口袋拿出錢包抽出五十元:口袋裏隻有五十元及幾個硬幣的零錢,這也是還沒被偷之前的數額。賣唱者低頭晃著飄逸的頭發,沉靜在彈唱中,看我拿著錢走過來,下意識的與我彎腰致謝。

他比我矮一頭,好像這世界上很多人都比我矮一頭。

走近賣唱者,才看清躲在長發後麵俊俏的臉龐,稱得上是帥哥了。

我扭扭捏捏的有些尷尬,“兄弟,我身上隻有五十元,我給你十元你能找四十元嗎?”就著他低頭致謝的時,我在他耳邊說了這樣的事情。

可能我是特例的第一個,他聽我這麼說時,把譜上的音調給彈跑了,便又急忙追上節奏,把沒跑遠的音符給抓了回來,按在旋律上與我點頭微笑。

可能是我說話靠的話筒有些近,給錢找錢的事情通過麥克風四散開,這樣滑稽的事情,比唱歌更吸引人,路邊有意無意聽歌的人,都不可思議的看我。有幾個人耳語的指指畫畫,在他或她的眼神中,像是說這是一場托的遊戲,一個笑話,一出都市的滑稽小醜戲。

我不屑於這樣的人群,城市的標簽本身就是封閉的,一味的指指點點別人,自己倒是沒給出一分,唇上抹豬油,叫嚷著自己又吃了好多肉。

歌曲彈唱的很不錯,我有意錯過幾班公交車,坐在候車椅,靜靜的聽著,靜靜的聽。

每一班公交車過來都會湧上很多人,上下班的高峰期,匆忙的腳步都在追趕回家的時間。

“別擠呀。”

“我的手,你擠到我手啦。”

“讓老人先上啊,後麵的別擠啊。”公交車司機說出公道話。

“你港都啊,手放哪的呀?”

“是你屁股擠過來的,又不是我的手”

“你就是鹹豬手。”

“給老人讓個座行嗎?”

“前麵的人來幫刷個卡。”

“你手還摸呢,回家摸你老婆去。”

“你說誰呢?”

公交車歎出尾氣,承載著超負荷的壓力,咬了牙跺了腳,再一次奔向另一個起始點。有兩個人挎包,奮力奔跑追過來,公交車顯得有些傲慢,耍著嬉笑的嘴臉無情地走了,奔跑的人氣喘籲籲看著開走的公交車,嘴裏咕噥了兩句。

公交車的忙碌混在吉他的音樂中,音樂讓眼前這一切顯得荒誕、滑稽。

又一輛公交車過來,等待的人又匆忙的站起,爭搶上車的有利位置,上去沒上去的人,在車廂的門內外擁擠著。

一切都好匆忙,上下班的忙碌,成了這個城市主要做的事情,留給自己的時間,多數是晚上加班後到家睡覺。我本以為上了大學就會不一樣,現在又是多麼的一樣,坐在候車椅看眼前的一切,又想起很多年前,一位父親對剛會寫字的孩子說:“不好好學習,你以後就是他這樣。”

那年我大四,在尚未畢業的寒假(畢業後,繼續做銷售的工作),拐著三十斤左右的宣傳單去往淮安賣機器。每次出差便是兩個禮拜,公司給出差補助每天三十元,十五元用來住宿,剩下十五元作為一天的飯錢。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手躲在袖子裏舍不得露出,佝僂著脊背吸著癟癟的肚皮,高聳的個子縮著脖子,呼出的白氣被風掠走,單薄絲絨的棉襖穿在身上,被刺骨的寒風,像刺刀似的掃蕩千萬遍。

上了大學比別人多了礙於麵子,就是這點矯情邁不出被拒絕的嘴臉,拿著資料走在寒風吹過的泥路麵,遇到合適的買家,便又在店門口徘徊(售賣的機器是打印機,買家都是些門麵房),平時打印個資料,倒是理直氣壯的進入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