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出大山(1 / 2)

屏風山層巒疊嶂,高聳入雲,山壁像被刀削過似的,直立陡峭,站在山腳抬頭望天,你覺得天很矮,似乎登上山頂伸手就可以摸到天了。

屏風山地處雲貴高原西端,遠離都市,自然環境處於一種原始的狀態,在別的地方看不到的蒼鷹,在這裏時常還能看到。陽春三月,風和日麗,它們從懸崖上騰空而起,展翅高飛,有時一隻,有時兩隻,歌聲嘹唳而清脆,回蕩在空空的山穀。深秋時節,天高氣爽,它們盤旋著,俯衝著,側翻著翅膀像一片片旋轉的樹葉,在天空中畫出了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屏風山的山腳下散落著許多村莊,村莊依山傍水,一個連著一個,村莊與村莊相隔都很近,站在這邊的村莊喊話,對麵的村莊就能聽到。村莊外是一條小溪,小溪彎彎曲曲,沿著村莊,順著溪灘,流向遠處。由於小溪蜿蜒而又細長,當地人就把這條小溪叫作羊腸溪,羊腸溪平時水流很小,卷起褲腳就可以蹚過去,隻有在春天雨季到來的時候,溪水漫過溪床裏的石頭,溪麵才變得寬了。平日裏,溪水很清很淨,村裏人都到溪裏挑水做飯。自古以來,村裏人都自覺遵循著祖輩們的遺訓,早晨不在溪裏洗衣浣紗,任何人不能在溪裏毒魚、炸魚和電魚,也不能往溪裏倒髒物,這已成了村民們的一種自然習慣。由此,溪水清澈透底,魚兒成群結對。晴朗的白天,當你站在溪岸上往下看,遊魚細石,盡收眼底。如果往溪中扔一塊石頭,魚兒認為你是給它投食,就箭一般地蜂擁了過來,密密麻麻紮成一堆,須臾間,便又星散而開了。有時,從溪畔下來幾隻鴨子,清閑地在水麵上悠遊,困了,把脖子曲藏在翅膀底下,浮在水麵上打盹。傍晚時分,有人在溪畔呼喚著“嘎嘎,回家囉,天黑了山上的野貓會下來的。”鴨子聽到主人的喊聲,伸長脖子,拍打著翅膀,朝岸邊“嘎嘎嘎”地遊了過來,平靜的水麵隨即濺起了幾朵銀色的水花。溪邊長滿了蓼草,這邊一大片,那邊一大片,有的一大片開著淡綠色的花,有的一大片開著淡紅色的花,開著淡綠色花的就像地上潑了一灘綠墨水,開著淡紅色花的就像地上飄著一塊紅綢緞。溪邊有一條小路,小路有一米來寬,是用溪裏撈上來的卵石鋪成的,由於踩的人多,路麵的石頭都很光滑。小路順著溪岸,一直通到溪口,與山外的公路連在一起。溪岸邊栽著一排楊柳,有好幾裏路長,遠遠望去,猶如一條綠色的裙帶,有風的時候,柳條兒隨風招展,綠波一浪一浪地漾著,煞是好看。站在村莊的這一邊往溪對岸眺望,是一個個狀如饅頭的山包,那些山包大小各異,有的像個大饅頭,有的像個小籠包,村裏人習慣把這些山包叫作饅頭山。饅頭山的背後是一座座連綿起伏的高山,早晚時分,山頂都纏繞著水墨似的雲霧,隻有在陽光朗照的中午,雲霧漸漸地消褪了,才露出尖尖的山頂。

在屏風SD側的山腳下,有一個村莊叫東屏村,東屏村在附近的幾個村落中算是一個比較大的村莊,住著二百多戶人家。據村裏年長的人說,村裏人的祖上是FJ人,在一百多年前“黃毛”造反那陣子從FJ那邊遷徙過來的。東屏村大多姓趙,趙姓是大姓,也有幾戶雜姓。村東頭有座趙氏祠堂,裏麵掛著趙氏祖先的遺像。祠堂外有一塊空地,生長著一片雜樹,雜樹林中夾雜著幾株毛竹,旁邊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土墩,土墩上修著一座墳墓,墳墓上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趙公之墓”四個殷紅的大字。

東屏村背後靠山,前麵臨溪,村子周邊沒幾畝田地,主要的田地在溪對麵的饅頭山上,而饅頭山土地貧瘠,又缺少水源,隻能種一些旱季作物。改革開放前,村裏的人都困守在家裏,家庭的生活全靠種地來維持。那時,饅頭山上全被開墾成田地,種上小麥、玉米、紅薯、土豆和其他一些農作物。屏風山這邊的人有句話叫“靠天吃飯”,風調雨順的年份,種的糧食還可以勉強度日,可遇上災年,鬧起災荒來,人們就隻能上山挖些野菜采些野果子來補充了。這裏的人家一年四季飲食分明,地裏出什麼就吃什麼。五六月份麥子割了,就天天吃麵食;秋冬時節,紅薯挖了,就天天吃紅薯。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徐徐地吹進這個偏僻而又貧窮的小山溝,人們才意識到走出大山是擺脫貧窮的唯一出路。於是,村裏的人便紛紛出去了。如今,村裏凡是有勞動力的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家裏隻剩下了些年老和年幼的,還有一些留在家裏照顧老人的婦女,饅頭山上的田地就沒人耕種了,大多荒蕪在那裏,長滿了雜草和灌木,隻有少數幾塊地裏稀稀拉拉地種著一些莊稼,已經分辨不出哪是田地哪是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