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眼神?”
紀亦琛被她這種態度惹火,他從來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也沒有多少事兒能夠讓他需要沉氣的,但是毫無疑問,眼前的人,是一個例外。
絕無僅有的例外。
他扣住她的小巧優美的下頜,明明是軟玉溫香,卻帶著冰雪般的寒涼。
他看著她,目光深沉而專注。
恍若世上隻有她一人。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眼神下無動於衷,這樣一雙傾盡天下的眼眸,這樣愛慕的深情的目光,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都抗拒不了。
曾經的她也一樣。
她的心是冰冷的,但是有好像是有滿天滿地的火在她眼前心尖燒起。
她幾乎忍不住衝出口的質問指責:憑什麼!你憑什麼!
憑什麼要求我,憑什麼裝得情深似海?!
兩個人離得太近,舒楚能夠看到他的眼緩緩轉冷,唇角卻輕輕挑起一個弧度,聲音低低的,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優美舒揚:
“是因為燕雍?”
她腦中一轉,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嗬,他以為是燕雍......從中作梗?
她的眼中不自覺的帶出一點疑惑來。
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懸崖峭壁上佇立的雪鬆,挺拔的昂揚的偉岸的。
有著天地生成的宏大、壯麗。
她曾經傾心愛戀。
後來的一切,她認為是自己看錯了他。
但是她現在卻懷疑起來,是不是她從始至終都未曾看清他?
紀亦琛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大,舒楚並不掙紮,也沒開口讓他放手,隻淡淡的想,有些疼呢。
“不回答?這麼維護他?”
“他不是你。”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但是紀亦琛卻瞬間明白。
幾乎是一瞬間,幾乎滅頂的怒氣衝上頭頂,理智即將灰飛煙滅。
但是她輕輕蹙起的眉間卻讓他勒住了奔馬的韁繩。
他的手鬆開,看著她玉白的肌膚上淡淡的紅痕,宛若雪上紅梅,刺眼的美麗,讓他的憐惜翻滾而上。
手指輕輕摩挲那痕跡,溫柔的又帶著曖昧,卻並無狎昵。
“七七是在怪我在你和燕雍之間挑撥?”他說到挑撥的時候很是不以為意,眉間輕輕一皺,轉瞬放鬆,他不喜歡把她和燕雍放在一起。
即便隻是話語中提到。
“你和燕雍分手莫不是因為我當初跟燕雍說的那一番話?那作為你們決裂的最大因素,我很高興。”
“你因為我,離開他,我很開心。但是七七,你這樣的信任他,我很不舒服,你以為燕雍是什麼好人?他的身份,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你真的以為他光明磊落?那就不會有今天的賀禮一事了。”
他說得坦然,言之鑿鑿。
舒楚冷冷一笑:“你不要跟我說這些,這些事,我有自己的思量。隻是以後,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
她拍開他撫摸她下頜的手,力道不重,但是讓紀亦琛瞬間冷凝了臉色。
他沉下臉,就是威儀赫赫,就像是遮天蔽日的烏雲遮住了晴朗天地。
她冰玉骨瓷般的小臉上一片切近金斷玉的堅決。
兩人靜默對視。
紀亦琛卻極緩極緩的一點點勾起唇角。
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睥睨淡漠時,即便是把你看著螻蟻塵埃你也覺得是理所當然,但是當他願意緩下眉目給你春風一笑的時候,你做任何事都會甘之如飴,即便是即刻去死也在所不惜。
“七七,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他說著,輕輕的吻上她的杏眸。
歡喜時看著他,怨懟時也隻看著他。
這樣想來,也很不錯,無論何時何地,她的眼中隻有他一人。
他所求所願,盡在此間。
舒楚惶惶然合上眼瞼,溫熱的觸感讓她難受。
從裏到外的難受。
紀亦琛的話敲在她心上,是怨是緣,似結似劫。
眼前掠過燕雍的影子。
她驚而回神。
在他的唇瓣遊移過她的眉間鼻梁眼簾之後,即將吻上她的唇的那一刻,頭扭向一邊。
推開了他。
遠遠的陰影處停著一輛車,因為是視線的死角,對麵而立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有人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也記在心上。
緊攥於膝上的五指緩緩鬆開,困於胸中的一口氣輕輕慢慢的吐出。
他一點點把西裝褲平滑的布料撫平,背靠在後座椅上。
看著舒楚轉身往酒店行去,看著紀亦琛沉默矗立。
燕雍微微合上眼,聲音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