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後悔?”舒楚聲音還在抖,眼中卻有著決然。
楚麗嫵轉過頭來看著她,這個小時候對著她笑得像朵太陽花一樣的女孩子,她曾經最心疼的侄女,明明也付出過真心,卻如今到了這樣的地步。她眼中閃過怨恨、不甘、愧疚、難過......最終隻有決絕。
“當時我沒有後悔,而現在,後不後悔還有意義嗎?”
猛然一擊敲在了舒楚的頭上,也是,事已至此,覆水難收。
破鏡重圓不過是個笑話,那些斑駁的裂痕就像是醜陋的傷疤永遠的橫亙其上,沒有完好無缺的那一天了。
很多時候,我們耿耿於懷的,不是那件事,而是那個人,最親近的人捅你一刀,那種感覺,也許就叫做死不瞑目。
“七七,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以後,我們就這樣吧,你大概是沒有辦法原諒我,而我,也沒有辦法在麵對你了。”
舒楚僵坐了一會兒,拿起一邊的包匆匆站起身來,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飛快的往屋外走,嘴裏又輕又快的吐出一句:“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會來了。”
即便是碰倒了桌上的茶杯她也不在意,三兩步走到玄關,拉開門走出。
楚麗嫵本是愣愣的盯著流淌於桌麵又慢慢的滴落在地板上的水,話如潑水,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關門聲響起,驚醒了她的思緒。
她忽然用手覆上眼睛,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順著指縫流下,舒楚問她後不後悔,她怎麼不後悔?打完報信電話掛斷,拔出手機卡扔進抽水馬桶的時候,她就已經後悔了,直到舒楚安然無恙她才如釋重負。這些日子她夜不成寐,愧疚讓她快要精神崩潰,麵對舒楚,她其實想要道歉的,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語言是多麼無力的東西。
她看見舒楚,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還是忍不住用尖銳語言傷害舒楚,她也不想的,隻是沒有法子控製,她有時覺著自己就像個瘋子......那就這樣吧,再不相往來,就像是這個燈紅酒綠的現代都市許許多多的家庭一樣,親戚之間,冷漠如冰。
隻是到頭來,親情、友情、愛情,她一個不剩,什麼都沒沒了。
嗚咽之聲越來越大,終於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哭聲淒絕,悲愴哀涼。
對不起......
舒楚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著人人歡聲笑語,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後來逐漸難以抑製,她蹲在地上,默默流淚,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子,也不在乎路上行人的奇怪的眼光,哭得酣暢淋漓。
像是要一抒胸中鬱氣。
良久,她收了哭聲,很累,但是精神頭比開始還要好,舒楚站起來,這時看著路人的眼光,倒是臉微微一紅,緊走幾步發現前麵不遠就是機場,心思一動,就打定了主意。
至於說楚麗嫵......有些人,有些緣分,到了某個地步,也就散了。
遠在京城的正在會議室開會的燕雍麵上一寒,下麵端坐的人個個噤若寒蟬,再不敢置噱。
“這件事,我說了,到此為止,你們是不是聽不懂?”
燕雍的手段收拾燕家確實是遊刃有餘的,隻是畢竟事務繁忙,所以最近也沒有時間聯係舒楚,他總想把事情盡快處理好再去專心陪她。
紀亦琛說話也有些誇大其詞,主要是為了膈應舒楚,燕雍那可能處境堪憂?看看一眾嚇得戰戰兢兢的小雞仔似的燕家高層,就知道是誰憂了......
房間裏麵簡直是開了大型的冷氣機一樣,室內還不如室外呆著舒坦。燕家的人見識過新當家的手段之後,那叫一個服帖,很不得肝腦塗地,隻是很大部分人沒有見過真人心中有些忐忑,到底是安不下心,作為精神領袖,燕雍思忖著也是時候該露個麵了,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集體會議。
眾人翹首以盼半天,腦中的想法層出不窮,見到真人時就全煙消雲散了,全傻眼了。
世間光華,盡在於此。
隻是當那雙深冷的黑眸掃過時,每個人都感覺是在地獄裏麵走了一遭,寒意刺骨。
有人把薛家的事舊事重提,指望在燕雍麵前賣一個好,雖說之前他的態度一直不明,但是都覺得這一身氣場端得是不容人忤逆的,必定是要重懲薛家,沒想到,馬屁拍在馬腿上......
這才有了開始的那一幕。
室內氣氛正凝重,有人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擦拭滲出的汗水,燕冬突然匆匆推門而入,眾人有些慶幸之餘不免一怔,什麼樣的大事兒能讓這位燕雍身邊的頭號助手這樣的態度?
燕雍神情不動,心下猜疑,若不是大事,燕冬絕不會這麼的......有失從容,燕冬附耳輕聲說了一句,燕雍眸光大盛,直接起身大步離開,留下一堆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