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驁猛地上前拉開被子，明亮的光線頓時照在比劉驁想象中還要完美的身體上，不著分縷的身體除了又欠愛的痕跡外完好無損，像一塊上好的玉。
刺痛了他的眼睛。
初冬冰涼的空氣吹在劉驁看不見的傷口上，疼得赤鳳倒抽冷氣，卻下意識地想擋住傷口。赤鳳輕聲問他，幽藍的眼睛純淨如海水，“你不信我？”
劉驁隻道他是羞於見人，怒又上心頭。
“信你？”劉驁冷笑一聲，看了眼趙飛燕看著赤鳳憐惜痛楚的樣子，恨聲道，“朕憑什麼信你。”
赤鳳眼中的受傷和脆弱顯而易見，劉驁卻隻覺得他又想騙他。
“你不會真以為朕喜歡男子吧？”劉驁心口抽痛，卻強忍著急不動聲色地用嘲弄的口吻道，“也是騙你的。”
赤鳳想告訴他，這隻是個障眼法，可他也知道，不管他再說什麼，劉驁都不會再信他了。
看到劉驁親昵地攬著趙飛燕的腰，赤鳳心中疼痛難忍，卻無可奈何。他就是有很多女人啊……多一個又能怎樣。
皇後卻無聲地笑了。
“好好對飛燕。”赤鳳輕聲對劉驁道，“她是個好女子。”
“燕兒，我對你不好啊？”劉驁笑說道。
“皇上對臣妾很好。”趙飛燕神色複雜。
“朕的女人，朕自會好好對待，就不勞煩外人操心了……”
劉驁回到未央宮後，第一件事是一杯毒酒賜去昭台宮，第二件事是下旨一把火燒了東宮的後花園。
劉驁這些年搜集來的幾百顆夜明珠統統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許娥難以置信地看著前來送鴆酒的侍從，渾身冰涼地跪在地上，“他……真的這麼無情？”
“請娘娘趕緊上路，莫要誤了吉時。”為首的安公公尖聲道，他覺得凡是惹了皇上的人都該死。
安公公一眾沒有看到黑暗中慵懶的男子緩緩地踱步到她麵前，居高臨下，邪魅地笑看著她，“看到了吧？尊貴的皇後娘娘，最是無情帝王心呐……愛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奢望了吧，隻有自己的強大，才是最重要的呢……”
許娥感到羞怒，他憑什麼也居高臨下地跟她講話！
華貴的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麵前左右晃了晃，輕笑一聲，嘴角勾著妖冶的弧度，“美麗尊貴的皇後娘娘，生，還是死，你自己決定吧……”
“時辰到！”安公公尖聲道，朝外高喊，都不用正眼看跪在地上的廢後。
許娥她真的不甘哪，她愛了一世，也等了他一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愛的那個人……可他，卻把她的愛踩進了泥土。就算舉世以為她深受寵愛的那十幾年裏，夜半帝王嘴裏喃喃呼喚的都是一個叫做赤鳳的名字。他的笑容曾是那麼溫暖，像個孩子，卻隻有在喚那個名字的時候才會出現。
愛，真是比毒酒還毒的東西……她不想再愛了。寧願，一死。
最後全了對他的愛。
廢後沒有再看慵懶邪肆的男子，顫抖著手接過酒杯，“臣妾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陽光打在她的後背上，廢後的臉上因為光線昏暗看不真切。那背影毫不留戀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願來生我還記得你。如果下輩子……我就真的不會原諒你了……
安公公歎息一聲，率一眾人離去。
落日的餘暉落在荒涼寂靜的昭台宮時，廢後已經年輕不再卻仍有幾分端莊秀麗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她又一次穿上了大紅的正紅宮裝，倒在太陽漸漸落下去的方向。
廢後看著天上斑駁如魚鱗的雲彩，露出一個如同少女的笑，明天，是個好天氣呢……皇上來年的春裝……皇上最喜歡藍色了，不知內務府可有準備……
又想起那年她在群臣俯首中登上皇後之位，像個剛出嫁那樣局促不安地看著丈夫，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呢……
落日最終在她眼底映成了她愛的那人的模樣。
風吹動衣襟獵獵作響，女子的嘴形凝成了一個驁字，輕閉的雙眼帶笑。還是那年她當上皇後時穿的衣服，如今卻明顯寬鬆了許多。
慵懶妖冶的男子難得久久地立在那裏，劉驁，她真的很愛你呢……我好像，不想讓她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