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杯開幕式的這一天,南見兒早早的守在的電視前,即使人不在現場,卻在當對局的兩個人凝起了表情之後,仍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盡管有些不大明白為什麼,卻知道這是一局絕對不容錯過的棋,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楚禹和白正人真正站在同一平行線上的第一場對抗,一局棋,當然不能憑斷誰強誰弱,但對南見兒來說,它的意義不在於楚禹和白正人誰強誰弱,而在於他們的棋。
在平京,很多人都說楚禹是白正人宿命裏的對手,這種說法在褒揚楚禹的同時也肯定了白正人在年輕一輩中的地位,便如白正人自己所宣稱的那樣,他要成為圍棋世界裏的王者,至少已被都京之外的棋壇隱隱地承認了。把白正人的戰績拿出曬一曬,足以教很多棋士汗顏,至少近二十年來,白正人是第一個在棋壇上刮出一股勇悍之風的人,而楚禹是唯一能在戰績上跟白正人一拚的人,但卻因為其棋風超乎於年齡的穩重而未能像白正人那樣有橫掃棋壇之勢,所以他隻是天才。
天才對王者,是兩種不同風格的圍棋的碰撞,這種碰撞所激起的火花,才是南見兒最關注的,也是每一個對這局棋放了心思的人所拭目以待的。不是他們兩個誰強誰弱的問題,而是當兩種不同風格的棋產生碰撞之後,在圍棋這個黑白分明的世界裏,可以激多高的浪花。
通過直播,南見兒看到了白正人和楚禹在開局前說了幾句話,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嘴唇在動,他隻當這兩人是在打招呼,壓根就沒想到他們正是在談論自己。
快開始吧,快點讓他看看,楚禹的棋,白正人的棋,還有……自己的棋……南見兒坐在電視機前凝住了氣,他的手邊有一張棋盤,兩盒棋子,對這局期待已久的棋局,他不光是要看楚、白兩人的應對,他還要思考在同樣的情形下,自己會怎樣去應付對方的棋。
敲門聲突然響起,將南見兒崩緊了的神經緩了一緩,這時候會是誰?帶著疑惑,他開了門。
門外是宋鈺,看著南見兒道:“我一聽說你今天請假,就知道鐵定是在家裏看直播。”
南見兒把他讓進來,道:“你可真成我肚子裏的蛔蟲,我幹點什麼你都知道。”
宋鈺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別說得這麼可憐,今天隻要是有些空的棋士,哪個不想看楚禹對白正人的這場直播,我這不是也來了嗎,宿舍的電視壞了,等不及看以後的錄相,隻好來找你了。”
電視上,正好放到楚禹和白正人猜子,執黑棋先行的是楚禹。南見兒和宋鈺一看馬上就要開局,都不說話了。隻是從電視裏看到那人山人海般的現在觀局者,宋鈺心裏就不得不服氣,人的名,樹的影,這朝陽杯是真的請對人了,楚禹和白正人這兩人的號召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再加上一個上京的安秀明,朝陽杯想不成功也難。隻可惜,他受國少隊的限製,不能去參加朝陽杯,否則,他便有極大的機會與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一決高下。
在國少隊裏,跟南見兒下棋最多的人就屬宋鈺,如果要說默契,那比南見兒和楚禹之間還要多些,有了宋鈺的加入,兩人在觀看楚、白二人的對局時,幾乎用不著出聲,隻在棋盤某處點一下,就明白彼此的意思,論比賽經驗,宋鈺要比南見兒多些,可若要論對局麵的敏感,卻是南見兒更勝一籌,楚白二人之間固然是龍爭虎鬥,把一局棋下得波瀾四起,隻是南見兒和宋鈺之間的爭論也沒比他們遜色到哪裏去,把安秀明獨自一個的解說給壓得沒了影,到棋賽結束後,南見兒回想先前與宋鈺的爭論,倒有些遺憾在現場解說的不是他們兩個,宋鈺聽得他這麼一說,差點把肚皮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