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曦從鬥篷裏鑽了出來,既然是要一同下地獄的人,那就一同浴血焚身吧。
兩軍在雨裏廝殺起來,山間的雨不大,卻是密密麻麻地帶著涼意。
“雲驍,我想使個壞。”
“哦?”
謝靈曦朝他招了招手,莫雲驍低頭。她附在他耳邊小聲說著自己的計劃。
“你什麼時候做了這樣的準備?”
“可以的話……我不想用的……”
謝靈曦叫旁邊保衛他們的士兵把左軍護軍都尉郝行之叫來。
郝行之來的時候,先是對於他們的姿勢有些驚訝,又想起剛才他們就是這樣拖延時間的,猜想這是做給西山軍看的,也就收斂了扭曲的表情,恢複了一本正經的臉孔。
“郝大人,我之前讓你準備的毒藥,士兵們都帶了吧?”
“稟軍師,帶了。”
“傳下令去,下毒。”
“軍師,毒藥都是粉末,現在下雨,會不會影響毒性?”
“沒關係,動手。”
郝行之離開之後,莫雲驍難掩笑意的問她:“不擔心效果嗎?”
“效果一定會很好的。”
謝靈曦露出邪惡的笑容,雖然眼神比平時要暗淡幾分,但乍一看滿是得意。
“隻要有一兩個人出現症狀,其他身上被灑了粉末的士兵就會猜想,自己是不是也中毒了。西山軍自亂陣腳,如果再跟他們說,毒性是會傳染的,我軍的士兵已經服過了解藥,西山軍就會更加動搖、潰不成軍。”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莫雲驍揶揄她,謝靈曦卻完全不覺得他是在貶低她,反而有幾分誇獎的味道。
畢竟,這裏是戰場。兵者,詭道也。
果然,事情如她所料,西山軍在陣前潰不成軍,東跑西竄地完全亂了陣腳,陣營南麵的路被東原三萬大軍堵得死死的,曾經作為天然防禦的霓虹山此時成了他們逃跑的阻礙,隻有北麵的口子可以供他們逃離。
謝靈曦想了想,又把郝行之叫了過來。
“郝大人,勞煩您去叫人喊話:凡是歸順我東原的將士,我們便給他解藥,留他一條性命。”
聽著謝靈曦升級版的毒計,莫雲驍和郝行之皆是一笑。莫雲驍依舊坐在她身後沉默不語,而郝行之則按照她的吩咐辦事去了。
打殺聲、哭泣聲、求饒聲,各種各樣的人聲混雜在雨聲裏撞擊她的耳膜。
謝靈曦高抬一條腿,繞過星辰的頭,改為側身坐在馬背上。她斂了斂鬥篷,然後往莫雲驍的懷裏一鑽,舒舒服服地合上了眼睛。
“我想睡一覺。”
“好。”
這裏是戰場,謝靈曦卻因為有莫雲驍在身邊,絲毫提不起緊張感。
是啊……他們害死這麼多人,是要下地獄的,早死晚死雖然不一定,卻一定是死在一起的。
隻是這樣想,謝靈曦就覺得什麼都不可怕。
想到對麵軍中的廖雨,謝靈曦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他們明明是如此相似的人,隻是,她找到了歸宿,而廖雨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