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了。”
“謝小姐。”
“你去打聽一下，周姨娘怎麼樣了。”
謝靈曦對於周姨娘沒有任何感情，對於謝翠華也沒有，對於那個素未蒙麵的孩子更是談不上什麼感情。可是，她眼睛酸酸的，好像要哭了一樣。
謝靈曦仰躺在羅漢床上，腿在炕桌前蜷曲著，她用手臂遮擋著眼睛，臉上滿是諷刺的笑容。
她究竟是在為誰難過呢？
迷蒙間，好像有誰將她抱起來，但她不想醒來，隻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也許，她比她自己想象得要疲憊得多。
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守在她身邊的是茱萸。
“誰把我抱回床上的？”
“是五少爺。”
“玥齊還在嗎？”
“已經一更了，五少爺已經回去了。”
“哦……周姨娘呢？”
“周姨娘……去了，孩子也沒了，是個小公子。聽說三小姐一直趴在周姨娘身上，一直不讓收，被老爺嗬斥都不肯離開。”
謝靈曦歎了口氣，仿佛一下子就吞吐了幾十年的滄桑。
周姨娘是自然死亡？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一屍兩命，實在不是能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更何況，那裏麵還有一個尚未成長的小生命。
“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的鬧呢。”
“是。”
謝靈曦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不禁苦笑，她一直以為她心狠。現在看來，她遠遠不夠段數。
就算對古人來說，名節堪比生命。但是，她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去毀謝翠華的名節，卻永遠無法漠視生命。
那素未蒙麵的孩子，從血緣上來看，本來也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呢……謝靈曦內心悲戚，一臉死灰，正琢磨翻個身睡覺，卻看見窗外有個人影。
那人不是青水。是誰？誰派來的人？莫雲濤？皇上？莫雲驍？江楓？還是十思樓裏別的什麼人？亦或是謝玥齊？或者那個派弓箭手的人？
謝靈曦突然發現，女政治家果然不是好當的，除了明確的仇家，那些敵我不明的人更能帶來未知的恐懼。
窗外的人究竟是誰派來的？意欲何為？
謝靈曦緊緊盯著窗外的身影，不敢錯開眼睛，而窗外的人仿佛也隻是在看著她，一動不動。
出聲顯然是不明智的，如果可以就這樣僵持到天亮，至少今晚可以安全地度過。可是明晚呢？後晚呢？她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是來探聽虛實的，還是來監視她的，還是來殺她的……
謝靈曦腦子裏突然晃過莫雲驍的影子，她不禁苦笑，這個人還真是無處不在。明明對於他的一切都不了解，甚至什麼都不知道，可當他將自己抱在懷裏的時候，卻是兩世的時光加在一起也未曾體會到的溫暖和安心。
謝靈曦的意識漸漸迷離，渾身無力，張張嘴，也說不出話來。是窗外的人弄了迷香之類的東西嗎？那麼，她還有機會再張開眼睛嗎？
……
還能再見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