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一口氣跑到白河邊，直到跑不動了才躺在河岸沙灘上。她胸口急促地起伏著，滿臉通紅，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就是在這裏看到五色魚，其實竹竿騙了她，她很生氣竹竿卻強著脖子著不肯道歉，她氣地扭頭，於是看那帶著夢幻光彩的魚。
她頭有點疼，記憶有些混亂，依然記得劉備流著血在黑暗裏大聲喊他的名字。
“阿瑤，你還在想他麼？”張奐走到阿瑤身旁。
“想他？我才不想他？那塊木頭石頭！”阿瑤看著藍天，臉上氣鼓鼓的。
“果然是這樣啊！”張奐歎氣“辛先生在青林外對我說，忘記並不等於從未存在，一切自在來源於選擇，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我初時不太明白，直到看見你看他的神情，才醒悟過來。看來父親，真的是女兒身邊最笨最傻的人呢，偏偏還總是自以為聰明。”
阿瑤呆了會兒，以往爸爸從沒有和她用這樣語氣說過話。
她坐起身回頭。
她呆了，風中的男人形單影孤，消瘦地連阿瑤都幾乎認不出來，他臉上胡子拉碴，頭發髒亂，一絲絲白發在兩鬢旁飄著。眼窩深陷的眼睛裏很是疲憊，他努力挺直身軀，可阿瑤看著他後背還是覺得有些佝僂。
“啊！爸爸你的手臂！”阿瑤叫出聲，跑到張奐身前。他的左手提的密布裂痕的大刀，可幾乎到肩膀的整條右臂都消失了。包裹著傷口的白絹滿是血跡。
他看著阿瑤臉色都變了，幾乎心疼地要哭，心裏又湧出無限欣慰。他放下手裏大刀用手擦了擦阿瑤的眼睛，咧開嘴笑了。“看來還是受傷的老父親比心愛的小情郎重要啊！”
“哎呀。。。”阿瑤顧不上心裏的羞憤，她心疼的還是落了淚。“你們到底去了哪裏啊，怎麼弄成這樣。”
“沒什麼。”張奐有些慌，“就是陪華醫生采藥，遇到了一隻畜生。”
“幹嘛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采藥啊，媽媽知道了，該有多傷心。”阿瑤忍不住哭出聲。
“還不是因為救了你的那個情郎。”男人歎氣。“華醫生把救別人的藥用在了他身上，他為了救你受了重傷，我不想你欠別人一條命。不過這下好了，華醫生反而欠我一條命。”
“那你也不能。。。”
“真的沒什麼。”張奐把手放在阿瑤臉上帶著說無比的溺愛和豪氣，“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訴我每個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在我選擇有你的時候，命運就為我打開了不一樣的門路，有人對我說我終會為我認為最正確的決定而死去而後悔，我從未信過，現在隻是丟了一條手臂，那麼是不是應該大聲地嘲笑命運呢？”
阿瑤呆呆地，這是從未見過的一麵，“爸爸，阿瑤不太懂。”
張奐起身，眉宇間忽然充滿威嚴，“從此以後，你要像東陸人一樣叫我父親。在家裏要叫你的媽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