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夏幽姬正處於自己都無法理清的十字路口。
恨嗎?恨。
愛嗎?不知道。
心情複雜難明中,水流灑在了她的長發上,那種溫柔的體貼照顧讓夏幽姬極不習慣,呆呆閉著眼如一根木頭樁子坐在浴缸裏。
洗發水的泡沫漸漸浮起,張揚用心替她按摩著腦袋。
這是第一次幫別人洗頭,幫女人洗頭,他的動作很慢,很輕,像對待自己的妻子一般,悉心嗬護,倍加小心。
夏幽姬聞聲睜開了雨刷般的長長睫毛,冷冷地說道:“你沒長手?”
早就被看光了,做也做了,還在乎什麼,最多讓他再看幾眼罷了。
張揚大度一笑,不和這個女人頂嘴,抓起夏幽姬濕漉漉的小背心,小心謹慎地穿過她的手臂,幫她脫了下來。
“沐浴露?”張揚的目光在她胸前快速掠過,急忙轉移視線。
“嗯。”第一次這樣沒有任何反抗地暴露在他麵前,夏幽姬的神情也變得很是僵硬,臉色冷淡,極力忍耐著被男人看光的羞憤。
什麼是真正的風流人物?就是你明目張膽耍流氓時,也能揮灑自如,遊刃有餘,讓任何人都無法反駁,找不出理由痛擊你,辱罵你。
“哎呦,搓了一團灰。”張揚故意大聲驚叫,實際上根本沒有看到汙垢。
夏幽姬緊咬著嘴唇,強忍羞恥感,緊張地繃緊了身子。
“手。”張揚手握著一隻浴球,辛勤搓洗她身體每一寸。
“阿坤是你什麼人。”冷不丁,他突然問了一句。
夏幽姬臉色驟然變冷,從牙縫裏喝道:“他是鬼門叛徒!”
“嗯?叛徒?這麼說他應該是好人了?看來我放過他,是對的。”張揚擦洗完她的手臂,轉移到了夏幽姬的正麵。
對待敵人,絕不能屈服!哪怕是頂著他的淫威,也要展現出鬼門後代的強硬與冷傲,可殺不可辱。
你視我為美女,我視你如糞土!被糞土看了,沒什麼了不起。
“洗完了吧?”張揚在臉上撲了幾把冷水,去去火氣,平靜心情,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瓶子。
“幹什麼?”夏幽姬如臨大敵防備著他。
“替你療傷啊!這藥很金貴的,今晚你就在這裏泡一宿,差不多就能治好大半傷勢,明天一早我們再看看效果怎麼樣。”張揚擰開了瓶蓋,倒出一粒烏黑的丸子。
“我不信!哪有這樣的靈藥!”
鬼門的藥典中也沒有這樣的靈丹妙藥,夏幽姬當然不會相信。
“井底之蛙,這藥一共就三枚,至於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張揚不顧她反對,將藥丸丟進了浴缸裏,頓時化成了一蓬黑水!
“麝香?砒石?硫磺,海馬……”夏幽姬滿臉驚訝報出了這個藥丸的幾種成分,鬼門以製毒製暗器聞名天下,隻需聞聞氣味,她就知道這個藥包涵了哪些材料。
“怎麼樣,沒錯吧?”張揚捏著下巴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黑犀骨!紫河車!龍涎香!怎麼可能!這一粒藥丸至少包涵五十種以上名貴中藥!”事實由不得她不信,這種製藥手法比鬼門的配毒秘方更為高明,要知道,幾十味中藥的各個用量、調配、熬製過程可以排列組合成幾十萬種不同的方式,假如在鬼門,沒有數十年的苦心研製,根本不可能完成。
張揚從口袋裏摸出另一隻小瓶,問道:“假如這粒生靈丹給你作為藍本,能否研製出差不多效果的中藥?”
夏幽姬眼神一亮,略顯激動地說道:“我需要人手,最好有間化學實驗室。”
“好,我去想辦法。”張揚點點頭又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有點火燒的感覺,麻、辣。”夏幽姬想了一下說道:“這種浴湯療法早已失傳,你怎麼得到的?”
“暫時保密,你安心泡著吧,治好傷就是你複仇的時候。”張揚神秘笑了笑,目光在她的驕人肌膚上貪戀地掃了幾眼,好不容易才別過頭去:“我去外麵沙發上躺著,有事喊一聲。”
夏幽姬神情複雜目送他離去,浴缸裏的水似乎更燙、更辛辣了幾分!沁透肌膚,隱隱有些酥麻……
洛斯藍教堂與江城繁華熱鬧的步行街隻有一牆之隔,午夜,車隊走過的聲音驚醒了長椅上的流浪漢,幾隻流浪狗嗚咽著從樹根牆角跳起來,慌慌張張逃進黑暗的小巷。
“老板來這裏幹什麼?”幾個保鏢將林天浩送進教堂之後,站在外麵竊竊私語。
“聽豪哥說是禱告。”
“不可能吧,老板不信這個。”
“天知道!還是老實站崗吧……”
皮鞋踩在寂靜的教堂中,肅殺、奇靜。
阿豪殷勤地接下林天浩的風衣,守在門旁。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林天浩走到第二排柱子旁的長椅處,靜靜坐了下去。
被柱子遮掩的地方,一名黑衣男子微微點了下頭,如果不仔細看,無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的身子隱藏在陰影裏,衛衣遮著腦袋,看不清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