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拚命活著(1 / 2)

事實上我們沒猜中開頭,更沒料到以後。

一夜肆虐,原野上盡是草灰,什麼都不見了,阿爹和阿娘商量著要到更遠的草原去,衛敖集結號兵士,整裝待發。

“讓我跟著你。”她甩開阿爹的手小跑過去,攔在他馬前,壯著膽子提出請求,然卻是不容拒絕也不願後退的口氣。

她還沒有馬背高,他騎在馬上,握著馬鞭,躬下身子也依舊比她高很多,饒有興致地問:“你知不知道我要去什麼地方?”

她誠實的搖頭,馬上又說:“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

他覺得好笑:“為何要跟著我?”

她不暇思索又無比篤定道:“跟著你就不會再被人欺負!”

他皺了皺眉眉頭,似乎有一瞬間是深思過的,然他馬上開懷大笑,揚起皮鞭策馬而去,一眾軍士也跟著風似的從她身邊略過,間或給她些寓意不明的笑臉。

“阿爹阿娘。”她忽然跪下朝雙親磕頭:“救命之恩不能不報,恕女兒不孝。”複又匆忙起身,連身上灰塵都來不及拍下,赤腳奮力向著越行越遠的馬隊追出去。

不曉得追了多遠,已經看不到淚眼婆娑的雙親,她一次次接近馬隊,看見了他的旌旗,又因停下的片刻喘息而被遠遠扔在後頭。雙腳刺痛難當,白嫩的腳板已血肉模糊,她坐下身子,揪一把青草嚼爛敷在傷口上,那疼痛從腳板傳到四肢百骸,疼得她不由打起激靈。

忽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她眯起眼認出是他,馬上丟開柔弱一骨碌翻爬起來,他勒住韁繩,她以為這就是機會,滿心歡喜著笑了,可是他卻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可憐你,我的軍中不要負累!”

不曉得是哪裏來的驕傲,她斂了笑容,幹幹脆脆道:“我不要你可憐。”

他揚起一邊嘴角,似是蔑笑:“如此最好。”說著揮鞭而去,再次拋給她一個決絕背影。

有風行過草原,小草們紛紛低頭,她卻扭頭望向不遠處的小土包,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騎在馬上,不時回頭瞧瞧,那小小的身影早已不見,說不出是如釋重負還是失望不已,最終歎了口氣,疾鞭抽打戰馬,隻想快些走出草原。

兀地,馬兒驚了,仰起身子險些將他甩下馬背,他咬著牙緊緊拽住韁繩,待馬兒落下前蹄,他也著實驚了。

隻見她立在路中間,張開雙手死死擋在前頭,薄嘴緊抿堅毅得緊。他認真打量她滿頭滿身的碎草,又看看身旁土包上一溜被壓倒的痕跡,這才驚覺自己身經百戰卻被她一個孩子抄小路給截住了!

她死死盯著他,似是表明決心,即便他再次離去,她也有辦法追上他。然而這次他改了主意,似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物件,滿是興趣地問:“你叫什麼?”

“女菀。”她答,聲音清脆。

他躬下腰伸手遞給她,她吃驚了刹那,隨即躍起拉住他的手掌,他輕輕一提便把她拽上馬背,箍在懷中。平生頭一次和陌生男子這樣親密,她顯得十分無所適從,然卻覺得一路追趕所受的傷,在此刻統統得到了撫慰,真的真的,一點也不疼了。

到了某個小鎮,他著人給她買了衣裳鞋子,從前在草原上都是穿母親自己紡線織布,冬天便穿羊皮,能裹身保暖即刻,以至於她從不不曉得原來衣裳還能有那麼多的樣式、花色、料子,她臨水照了好久,覺得自己從沒這樣好看過。再見他時竟有些羞怯,然而興許是他見過的美人兒實在太多,興許是她還沒到足以被稱為姑娘的年紀,故而他隻是稍微看了她一眼,毫無驚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