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怎麼個說法?人往高處走,既然要接手長寧酒樓,我們就在湘廊安家了,不出意外要在湘廊過一輩子。”
景天不知要如何解釋,組織了一瞬語言,才道:“湘廊在寧王的眼皮子底下,寧王不是麵上看到的那般簡單,日後我可能與寧王是對頭,你們在湘廊安家,相當於讓我把弱點送在敵人手中。”
他跟寧王,明麵上還是一夥的,寧王給他該有欣賞和機會,再以利加固以求穩妥,與名冊上那些寧王的部署別無二致。
畢竟,寧王看上且著手拉攏的人,多少都有幾分能耐,不可能憑著一腔熱血就追隨寧王造反。
如今沒有撕破臉皮,家裏人留在這裏也無需擔心,趁著機會,用長寧酒樓能賺多少就賺多少。
但絕對不能貪戀,該收手時需要立刻全身而退。
至於何時是該收手的時候,大概是寧王察覺到他並非真心追隨,而是一個雙麵細作的時候。
如果翠枝等人在這裏紮根,撤離不及時,就會變成寧王手裏的把柄,用來要挾景天。
李老漢幾人聽了景天的話,一時間麵麵相覷,雖然不懂其中利害,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為了不給景天拖後腿,翠枝大狗和李老漢王氏按捺住想買宅子在湘廊安家的念頭,隨意的購買一座偏僻小院,就這樣住了進去。
山河縣的點心鋪子沒有關門,而是決定交由掌櫃看守,翠枝每個月回去查看一次。
購買宅子的計劃擱置,手裏的銀子越攢越多,景天告訴家裏人不要急,多存些,日後塵埃落定就能排上用場了。
冬月末尾,景天和半夏與家裏人和寧王交接妥善,踏上了去晉安的歸程。
翠枝抱著向書,與一家人領著三狼,把景天和半夏送到城外,直到再也看不見背影,才轉身回城。
景天與半夏回去比來時輕鬆,沒有押運銀子也不用運送糧食。
半夏收購來的三萬石糧食賣出去,賺了三萬五千兩,存入錢莊換成數張大額銀票,塞在包袱裏一身輕鬆。
除此之外,半夏還收著景天的五萬三千兩銀票。
哪怕寧王分走五萬兩,華元帝摳回去五萬兩,在這次賑災中,半夏和景天夫妻倆還是賺了近九萬兩銀子。
夫妻二人隻帶了孫奇留下的兩個侍衛,穿上樸素的便裝,趕著馬車奔馳在官道上。
回到晉安後,二人洗漱歇息過後,半夏去找李林和小圓,查看這幾個月晉安的生意如何。
順便將從湘廊帶來的臘幹蝗蟲,送去晉安的長寧酒樓廚房,做成特色菜賣出去,又賺一筆。
半夏事宜諸多,景天則被華元帝傳召入宮。
對此景天並不意外,在廊州和滇州賑災之事上,他算是立了大功之臣,華元帝理應開恩讓他麵聖。
剛好,他也有要事與華元帝商量。
景天帶了些肥美的蝗蟲入宮,跟華元帝借了廚房一用,給華元帝和禦書房裏徐千章等幾個閣臣做了一道炸蝗蟲卷餅。
吃完皆是交口稱讚,“人道是君子遠庖廚,實在想不到,李翰林這雙手,不僅能寫出一手好文章,還能做一手好菜!”
景天謙遜道:“過獎,不過是投機取巧,不足掛齒。”
華元帝撫須笑了笑,“這話就謙虛過了頭,若投機取巧都能達到你這個境界,朕願所有愛卿都效仿投機取巧。”
華元帝對自己選中的這把利刃很是滿意,除去殿試策論所寫的政策效果顯著,這次賑災一事當真稱得上是鬼才,一舉數得。
不得不說,這蝗蟲卷餅味道不錯,半晌齒頰還留有餘香,不知道飛蝗宴其他菜色是不是也如此味美。
華元帝開了金口,旁人自然一陣附和,自景天上報的文書傳到晉安,一眾閣臣就已對這個新秀另眼相看。
景天按照聖意,當麵給華元帝講述賑災細節,講完不告退,也不開口。
四周還有數位閣臣在場,其中包括了寧王的耳目,他不方便與華元帝探討寧王。
華元帝心靈通透,自然知道景天還有話要說,但礙於旁人在場。
便揮手讓所有人退下,包括景天。
別人退下是真退下,景天出門後卻拐個彎又回到了禦書房。
華元帝睇了景天一眼,道:“說吧。”
景天雙膝跪地,先告罪得華元帝赦免,才開口道:“微臣鬥膽猜測,向聖上檢舉,寧王與廊州知府結黨,貪汙國庫。”
隨後將所有有關寧王貪汙的疑點列舉呈給華元帝,包括五年前那十萬賑災銀和期間大大小小的撥款。
也難怪寧王總是缺錢,經營人脈與軍隊,沒有錢將寸步難行。
這些疑點加在一起,隻要華元帝不傻,就應該往正確的方向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