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元帝道:“就是因為父皇中意他,你便不能中意,那榜眼探花也一表人才,還要數百同樣文才不俗的進士,小十為何不中意?”
黎懷玉紅唇一撅,“我自然要中意最好的,第二第三都不行,父皇竟要和小十搶男人!”
華元帝放下手中的筆,歎息道:“此事不容兒戲,沒得商量,你先回吧。”
黎懷玉還想說些什麼,又有宮人通報徐閣老前來覲見。
華元帝借此道:“小十你先退下,我與閣老有要事相商。”
黎懷玉不情不願退了出去,雖然華元帝偏愛她,她心裏也有數,不能耽誤國家社稷。
徐千章對華元帝行禮,華元帝一揮手,“閣老免禮,來使之事辦得如何?”
徐千章拱手道:“回聖上,傳授之事已擬了文書交由禮部去辦,皇城禁軍也已經交代下去,那使者絕踏不出晉安半步。”
“如此甚好。”
華元帝將一份紙卷遞給身側的秉筆太監,“閣老你且看看這篇文章,告訴朕有何想法。”
秉筆太監會意,把紙卷拿下去交在徐千章手上。
徐千章揚手抖開紙卷,紙卷略長,直直垂到地上,上麵用台閣體寫滿了文字。
這是一份殿試考卷,約七尺長,寬一尺有餘,文章兩千餘字。
徐千章看到李全二字,心中了然,華元帝對這李全是上了些心思。
一字一句往下看去,越看越興起,李全文采算不得第一,這文章卻條理清晰引人入勝,每一條論點政策都十分有見解,給人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徐千章學問超然,自然看得出這李全字裏行間有意奉迎華元帝,但這奉迎都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並非空談。
徐千章還能看出,李全策問的要點,暗指若不及時更正弊端,黎國的命運至多隻有數十年可言。
卻很讓人信服,生不出惱怒之情。
俗話說忠言逆耳,在遣詞造句略有欠缺的情況下,將實話講得如此悅耳動聽,實在是個人才。
那夜這李全寥寥數語指出要害,殺伐果決,很切合華元帝的喜好,怪不得華元帝對李全如此上心。
不過,這李全著實當得起狀元的名頭,無論從眼光還是心性樣貌,都為上乘。
見徐千章看完,華元帝道:“閣老看完了麼?如何?”
徐千章沉吟片刻,道:“老臣以為,此子乃社稷人才,不可多得,若好生利用,將會是聖上手中一把利劍。”
華元帝麵上露出一絲笑意,“閣老與朕的想法相同,隻怕要請閣老費心了,好生打磨這把利劍。”
“為國家社稷著想,老臣自鞠躬盡瘁。”徐千章看得明白,華元帝心裏已經有了定論,問他的看法,不過是走個過場。
華元帝捋了一把胡須,“方才小十跑來與朕說,她要將李全招為駙馬,朕否決了她,李全要成為利劍,與皇室牽扯姻親不是上策。”
“聖上做的極是,而且老臣聽聞,李全早已有了家室。”
“哦?今日暫且如此,改日其入了翰林再議。”
華元帝一錘定音,徐千章自然退下。
金榜張貼第三日,被收取存入內閣。
景天身為新科狀元,與榜眼探花一同,按製授了官職,擇日上任。
狀元入翰林院任修撰,官階不高,隻是從六品,負責掌修國史實錄,記載皇帝言行,草擬一些典禮文稿。
景天覺得,像是進了個秘書機構,皇帝專屬的秘書機構。
華元帝可能看中他文章中說話的藝術,才將他禦批為狀元,記載華元帝的言行和掌修史書。
張士謙和於連居皆授了翰林院編修,正七品官職,與景天供職一處。
若不是各種文稿對翰林有著極高的讚譽,景天都有些不相信。
翰林官沒有什麼實權,品級夠不上上朝堂,俸祿也不高,拿固定的奉銀,貪汙都輪不到翰林官,但地位超然。
翰林官起草詔書諫文,能到禦書房走動,可以在皇帝和王公貴族跟前混臉熟。
科舉考試也由翰林官和內閣學士主持,新科進士都是主考官的門生,文脈與人脈交織,影響很是深遠。
對於這個擇日上任,景天有些不太明白,難道什麼時候去入職上班,還是自己說了算不成?
而後去打聽一下才知道,說擇日上任的原因,是因為入職前要學習官員該有的禮儀和製度,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學完,才會說擇日。
一般在瓊林宴後學習,屆時聽候安排去學習,學完可以上任了,便是那日上任。
華元帝於第三日後一天在瓊林苑賜宴進士,稱瓊林宴,所有新科進士都有資格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