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豁然開朗,怪不得半夏說這些東西做起來不難,隻是原料準備耗時很長罷了,確實如此。
再來半夏把糯米麵糊蒸熟,取出用擀麵杖擀薄成方形,撒上些許炒熟的黃豆麵,往上麵均勻的抹上豆沙。
隨後卷成卷筒,再撒上金黃的豆麵,以刀鋒迅速拉扯,不破壞形狀的情況下切做小卷。
豆沙的黑紅與糯米的白交錯,順著小卷由內而外盤成圈兒,又沾滿金黃的黃豆麵,模樣十分討喜。
這次不等翠枝發問,半夏便說道:“這是豆麵糕,又稱驢打滾,因其均勻裹了一層豆麵,就好似小驢在地上打滾兒身上沾滿了幹土。”
翠枝忍俊不禁,“驢打滾,這個名字好!特別生動。”
“娘,嫂子,來嚐一下。”半夏把末尾切不出形狀的邊料一分為二,往翠枝和王氏嘴裏各塞了一塊。
“嗯……好吃。”王氏覺得此物入口綿軟,先是黃豆麵的香味充斥口鼻,後而糯米清香,餡料甜且有紅豆味兒,數味交雜,難以陳述,最後隻化作一句好吃脫口而出。
“好吃就好。”半夏展顏輕笑,幾月沒做,倒是沒有生疏。
翠枝還在回味,“我從未見過這種小食,味道香甜名字新奇。”
“就是因為不常見,才能獨樹一幟。”半夏又在揉麵,準備做最後一個點心。
麵加蛋加糖搓成細條,下鍋油炸至酥軟,點綴芝麻,放入簸箕壓平,冷卻切塊。
此物據說是牧民帶入中原的點心,牧民做這道點心還加羊奶牛奶和蜂蜜。
奈何在這鎮子上,半夏尋不著羊奶牛奶,便簡化了做法,好在味道依然不錯,隻是少了獨特的奶香。
順便給它換了個名字,叫“條條酥”。
今天晚飯吃得晚,半夏三人忙到天色擦黑才把這些點心挨個的拾掇好。
之後才忙著做晚飯,吃過晚飯,半夏把不成形狀的點心邊料拿出來,分給大家夥吃了。
這些邊料跟完好的點心味道相差無幾,隻是拿去賣的話賣相不好,而且大狗從昨晚就念到了今晚。
半夏坐到院子裏,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一直在爐灶邊被柴火烤了一整天,實在有些吃不消。
半夏此前至多一次做兩個點心,因為她隻需要伺候二姑娘一人,時不時替二姑娘做些給寧王或是夫人吃。
一次做這麼多點心還是頭一遭,而且曾經有廚房的下人燒火打下手。
這次翠枝和王氏從未接觸過,故而所有事幾乎都是她一手包辦。
不過好在翠枝已經記了個差不多,下次再做應該就能讓翠枝挑梁。
景天端了熱水過來,用毛巾蘸水,仔細給半夏擦著臉手,“下次我幫你吧。”
半夏任景天給她擦臉,扯了扯嘴角,“無妨,我睡一覺就好了。”
“嗯。”景天低頭親了親半夏額角,“泡了腳早些睡,三狼我會喂它,簸箕裏的點心我切。”
“你要好好切,莫要切得大小不一,影響賣相,還有三狼長得大了,你往碗裏多裝一些飯菜,不然它隻吃一碗吃不飽的。”
“好好好,你不要操心這麼多,我會做好的,娘子明早起來驗收如何?”景天把半夏塞進被子裏,眼角眉梢都帶著無奈的笑意。
半夏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笑得眼睛彎彎,“好。”
“晚安,我的娘子。”
景天吹了蠟燭,屋內一片黑暗,輕手輕腳出得門去。
按照半夏的要求,點心切得每塊大小無差。好歹他前生從小學畫,畫了二十幾年,靠作畫能維持生活與常年的醫藥費,不可能連這點簡單的準頭和眼力勁兒都沒有。
處理好點心和三狼,景天燃著蠟燭在院子裏將書看了一遍。
他昨日就沒有看書,雖然他記性好也萬萬不能懈怠,若不刻苦,可能要上演屢考不中的悲劇。
但半夏今日累得很,他在屋裏燃燈的話大約會影響半夏睡眠。
三狼乖乖蜷在景天腳邊,閉目養神。
直到確認以往學過的沒有忘記,景天收拾書本,彎腰撫了三狼一把。
感受三狼結實健美的身體,順滑的皮毛,景天笑了笑,喃喃自語,“你現在應該比較幸福的吧……”
將三狼推到牆角,起身洗漱進屋睡覺,輕輕躺到床上。
頓了片刻,伸手將半夏攬入懷裏,這才安心睡去。
說半夏好似沒有安全感,夜裏總往他懷裏靠,其實他又何嚐不是?
每天夜裏隻有抱著半夏,他才覺得踏實,否則總感覺一片空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景天去滁州取半夏銀錢那幾夜,許是路途顛簸,他沒有一晚睡得安穩。
與卿相識於暗夜,暗夜黏稠如沼,願卿解相思之意,曲終人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