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的漫長等待,光陰流逝,鬥轉星移,足以改變無數,便是天地的傷疤也足以淡化,卻始終化不去石猴心中的那個結。
也隻有這樣一隻固執的猴子才會死死地捂住那份記憶,便是粉身碎骨,也絕不鬆手。
此一刻,記憶中仿佛窒息般的痛湧現,心跳得飛快,猴子盯著那個小金釵許久,入了神。
目光漸漸有些濕潤了。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跨別七八年的光陰,走過十萬八千裏路,多少個日夜的煎熬,當初的那一隻稚嫩的小石猴早已變得堅強無比,隻是麵對這金釵,那種無助的痛楚卻依然。
猴子紅著眼,他不知道,身後楊嬋偷偷躲在巨石邊上壓住氣息遠遠地看著。
看著這隻平日裏野得不像話的猴子,就這麼低著頭蹲著,安靜得就像換了個人一般。
看著他一滴滴眼淚不自覺地滑落,塑進了泥土裏。
聽著他說: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流淚了。
清河,我已經去過斜月三星洞了,但是菩提不收我為徒。
現在我已經我拜入玉清了,再過不久,我便妙法了。師傅已經答應我了。
老頭子脾氣古怪,但說話算話。哈哈哈哈,他不會騙我的。
等我變成法力無邊的齊天大聖,便穿著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你。
看著那金釵,猴子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些許,抹去眼角的淚珠,哈哈地笑了出來,道:我還是改不掉這個亂許諾的毛病。可跟你說過的話我一句都沒忘,真的,要在花果山給你蓋一座宮殿,要搶你回來當壓寨夫人。
微風吹低了野草,拂過石猴的臉頰。
綠蔭下,這一隻猴子渾身的傷疤,卻溫柔得令人錯愕,仿似與執著掙紮的靈魂毫無關聯一般。
或許那不過是一層堅硬的外殼,隻有在這裏他才能脫下,露出心底柔軟的一麵。
楊嬋遠遠地看著,靜靜地看著,任時間流逝。
原來便是那樣一顆倔強得難以置信的心,也有如此柔軟的一麵。一份牽掛,觸之即傷。
真是一隻傻猴子。他不由得有些哀傷地笑道。
臨行前,猴子裝出笑臉道:清河,很快我就能學會七十二變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履行諾言,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卻發覺已經哽咽得說不出口。
隻得默默低下頭,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
當淩雲來到屋外,天已經暗了。飛來一隻金色的鷹。那鷹變化成了人。一襲輕紗白色長裙隨風微微起伏,如墨般漆黑的濃厚長發在頭上盤出了花式,又傾瀉而下,襯這一縷白色貂絨。那身形仿佛下凡的仙子。定睛一看,不施粉黛的麵容精致如畫傾國傾城。令人勃然心動。隻是眉目之間卻染上了厚厚的愁容。
什麼叫仙氣,淩雲今天果然見識到了。
原來人真可以美得好像畫裏麵走出來的一樣。
淩雲問道:你是誰?
楊嬋!
楊嬋?楊戩的妹妹??她又到這裏幹什麼?
楊嬋瞪猴子,怒斥道:我隻知男人好色,卻不知原來男猴也好女色!!
楊戩大敗天庭,大敗天庭,卻又接受招安,遣散眾人。
不過淩雲打死也不敢沒事招惹楊家妹子,人家二哥可剛滅了天庭十萬大軍。
前幾日天庭十萬大軍圍攻灌江口,半天功夫,十萬天兵被楊戩輕而易舉地全滅了。據說楊戩單人攜哮天犬、傲天鷹突入敵陣天庭無人可擋。可後麵卻怪異得很,大敗了的天庭竟發出了招安令,大勝了的楊戩竟也欣然接受了招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到底是一家人?並且,楊戩還遣散了梅山七聖,休了西海三公主,更將妹妹攆了走……
楊嬋穿著一身白衣在微風中宛如仙子一般,歪著腦袋注視著猴子。
那盯著猴子看的嬌媚臉上緩緩浮現了一絲驚異。
兩人對視了半響,楊嬋:齊國的哪隻猴子也是你?
猴子頓時明白了過來,伸手想起許多年以前,反問道:你是救我的哪隻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