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多倫多,天空蔚藍明淨,清爽的空氣帶著絲絲溫和的舒適撫摸著行人的臉。道路兩旁的樹葉漸漸染上了橘紅色的斑駁,央街一如既往的繁華,路過的人們臉上洋溢著明媚而溫暖的笑容。
一間優雅古典的意大利餐廳安靜的坐落在街道旁,午後俏皮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悄悄鑽進窗子,暈染在一個坐在窗邊的柔美身影上。
那個精致的人兒,一頭淺淺的亞麻色長發,帶著微微自然卷曲的弧度,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縷調皮的發絲越過主人美好的耳廓垂落在宛若白瓷般細膩潤澤的頰邊,柳葉般秀展的眉宇下,是兩排細密卷翹的長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開闔間劃過一絲迷離的色彩。淺藍色的瞳眸似雨後最澄澈的天空,璀璨晶瑩,似午後最蔚藍的湖泊,柔和寧靜。秀挺的瓊鼻下一張精致的粉紅色櫻唇此刻因微微輕抿而呈現出一片更醉人的嫣紅色。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放在咖啡杯的邊緣處,絲絲嫋嫋的熱氣渲染出一片薄薄的霧靄,她清和的眼神穿透窗子不知望向何處。
“潼恩,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伴隨著嬌俏的道歉聲,一道妖嬈的紅色身影在潼恩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拉回了潼恩不知落在何處的心神。
“沒關係,貝拉。”清雅的聲線仿佛能驅散一切煩躁,輕柔的飄進貝拉的耳朵裏。
“還不是我家那個老頭,臨走前還非要拽著我嘮叨,說什麼‘看看潼恩那孩子,多麼乖巧懂事,你怎麼就不能學學潼恩,乖乖的做點正經事,整天出去瘋玩,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噢天!潼恩,你不知道,我半夜都會因為耳邊突然響起這種魔音而驚醒。”貝拉說完還狀似驚魂未定的撫撫胸口,俏皮的衝著潼恩眨了眨眼,“waiter,麻煩一杯卡布奇若。”
一抹溫柔的笑容安靜的綻放在潼恩的唇邊,清和的視線望著坐在對麵一頭酒紅色大波浪,畫著精致妝容的好友。“貝拉,桑德叔叔和貝莉嬸嬸都好麼?”
“他們能有什麼不好,還是一如既往的追在我耳邊嘮叨,身體健壯的像頭牛!隻是你很久沒有來了,他們說很想念你。希望你沒事的時候去看看他們。”
一絲苦澀漫過潼恩的心頭,淺淺的藍色瞳眸像蒙上了一層薄霧般讓人看不清。她也很想念他們,隻是她怕看到貝拉一家就會想起已經不會再回來的溫暖。
貝拉心疼的看著潼恩脆弱蒼白的身影和嘴角仍堅強浮起的笑容,默默的歎息“潼恩,你真的不用再休息一段時間了嗎?你的身體...”
“貝拉,我沒事,放心。我的請求你跟桑德叔叔說了嗎?”潼恩又恢複成以往的淡然,她不想貝拉擔心。
“嗯,我爸爸說他已經和即將出發去危地馬拉的考古隊說好了,這幾天準備好就可以起程了。可是潼恩,你現在的狀態怎麼能去熱帶雨林那種惡劣的地方?”
“貝拉,安心,我真的沒關係。我隻是想繼續完成爸爸的遺願,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考古事業,瑪雅文明是他一直精心研究的課題,我隻是希望了卻他的遺憾。”
“潼恩你和小時候一樣固執。”貝拉無奈的撇唇,歪頭聳了聳肩。“好吧,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嗯。”潼恩眼神愈發柔和,望著對麵一起長大的好友,心裏逐漸變得柔軟。
溫暖的陽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餐廳裏放著不知名的意大利歌曲,唯美憂傷的聲線仿若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別離......
夕陽的餘輝鍍了潼恩一身暖金色的光芒,卡其色的針織外套服帖的套在潼恩的身上,一襲裁剪合身的牛仔褲襯托出她美好的腿部線條,在安靜的街上輕輕的灑下一道纖麗修長的身影。告別了貝拉以後,潼恩就這樣沿著央街一直走,一直走,就好像世界突然間沒有了盡頭......央街是世界上最長的街道,潼恩想知道它究竟有多長,是不是長到永遠都不能走完?於是她不知疲倦的走著,走過了鬧市區的中心,走過了艾格靈屯大街新潮的咖啡館,走過了芬治大街的高級住宅群........一直走到安省的雨河。原來最長的街道也有終點,潼恩揉了揉酸痛的腳踝,抬頭看了看漫天的星輝,眼中的迷茫一閃而過,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其實,潼恩是真的找不到家了,上個月爸爸出車禍去世後她就沒有家了。潼恩從小和爸爸生活在多倫多,媽媽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爸爸總是把小小的她抱在懷裏,告訴她,她有著一雙和媽媽一樣迷人的藍眼睛,告訴她,媽媽和爸爸一樣很愛很愛她......從那時候起,潼恩的心裏就住了一個藍眼睛的天使,她的名字叫“媽媽”。有一個慈祥的爸爸,和一個天使媽媽,潼恩一直覺得很幸福。隨著潼恩漸漸長大,爸爸也越來越忙,他和貝拉的父親桑德叔叔一直從事考古研究,經常跟著考古隊去曆史遺跡考察,幾個月才回家一次,每次回來他都會給潼恩帶禮物,盡管可能隻是一粒被埋在古堆裏的石子,可是潼恩還是很高興,她安靜的坐在爸爸的腿邊聽他講每次考察的經曆。她可以理解父親對考古的執迷,因為她每次隻是聽著父親的描述就好像被帶入了一場奇幻的曆史之旅。所以,她在大學選專業的時候也選擇了考古,為此貝拉還在她耳邊碎碎念了好一陣,責怪她為什麼不和她一樣選擇服裝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