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拱手相敬：“瀟語多謝妖姐。”
我和樾戈一同離開，穿過醉漢、王宮貴族、紈絝子弟之中，我自言自語道：“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連吃個飯都有人請，那老板娘估計一開始根本沒看到我吧。”
樾戈聽到了，但他沒有說話。
走至樓頂，果然與下麵完全不同，樓頂是一個簡單的茶寮，幾間小小的閣間，閣間裏有木桌木椅，有茶有酒，還放置著一把木琴，點著檀香，很是愜意和安靜。
小八告退後，我們坐下，我沏上新茶，嗅一嗅茶葉：“茶具是難得的檀木所製，可這茶就不過是‘巫山新意’罷了，秋茶裏算不上上品。”
“你除了懂酒，還懂茶？”樾戈問我。
“是啊，所以呢，你喝酒還是喝茶？”我起身提來兩壇酒，開蓋聞了聞：“酒也一般，不過是普通米酒。”
樾戈微微一笑：“茶吧。”
二人喝起茶來，好像以前的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可有些事，想說，卻很難開口。這一點，我以為我很勇敢，可，還是他先提及：“顏姑娘，樾戈這次前來，是為了幾日前的河邊之事，那日是我誤會了姑娘的意思，應予道歉。”
我想過很多種道歉的方式，也包括像他這樣的語氣，我有種有意思的想法，覺得他和我一樣，也想過不同的口氣，最後選了最尷尬的一種。此後，我也許可以在他耳畔開這樣的玩笑，可那時的我，還是做不到。
“其實，我也是為了道歉而來，這件事上我也有自己盲目和自私的想法，確實也該道歉。”想不到，我也學起了他那副口氣。
初遇時，讓人哭笑不得，一個殺手，一句“得罪了，姑娘。”
“樾戈魯莽，希望姑娘原諒。”
我隻是聽著他這般說話，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慢了，很是不自在，必須打破：“樾大哥，我也有錯，談不上原諒，況且你多次搭救於我，對瀟語而言是恩人，這件事還是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再提了。”
“好。”
“我記得你說過你會彈琴，不過是九弦琴，這裏的這把，是六弦琴。”我看了看放置在一旁的琴，說道。
事實上，我仍舊不放心眼前這個話語不多，卻拿捏得當的人。我對他的好奇也許已經如五公主所以為的那般變味，但隻要仍有一絲理智，我便不放棄防備。
也許，這就是顏瀟語。
也許，樾戈，我看不透的，放不下的，愛不起的人。
樾戈起身，把琴報到他桌上，說：“或許，我可以試試。”
他纖細的手指撫在琴上，開始撚、撥、抹、挑，入耳的便是以一清幽小調，入目的便是一山間泉流。
聽著琴曲，我想起之前的我們，這件事過後，我們確實生疏了好多，他對樂的感知，異於常人。我記得以前，爹曾把魔界的一把魔琴交給顧大哥，可顧大哥不通樂理，便一直儲存著沒有使用過，若他真是他，那魔琴或也可以奏出這般清音了。
不知不覺，門外來了一些別的閣間的客人。
“琴音悠悠，有山間之清風，亦有流水之潺潺，細膩處可動人，蒼茫處可撼心，可稱絕世琴曲。”
“不錯，此曲之組調，我也從未聽過，卻如此動人，奏曲者，是高人啊！”
……
我聽著門外的議論，真的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麼懂樂理的人，我隻知道這琴曲好聽，哪還在意是什麼調子，什麼名字，也難怪，他會覺得我吹出的笛聲很難聽了。
有時覺得，可以這樣安靜坐在他身邊，看著他認真地撫琴，那樂曲是我無法言明的美妙，而他，在我眼前，在我身邊。越是這麼想，這過程越是走得匆匆……
他奏罷，正當門外的人準備詢問時，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忙著鼓掌呢：“好棒啊！我這輩子恐怕也奏不出這樣的曲子。”
我一開口，門外人漸漸散去。
樾戈擦拭琴身，把琴放回原處：“六弦琴的音調與九弦琴略有不同，這曲子自然有所不同。”
“我可以問，你是怎麼學會的這些曲子，調子的？”
樾戈喝了口茶，看了看我，才緩緩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去到殺手盟之前的記憶，包括我是誰。”
“對不起，我記得，我們約定過不提及這些事。”我意識到了什麼。
樾戈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樣：“顏姑娘不必如此，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過去，你與我提及的顧浠疇，或許也與這有關吧。”
“樾大哥……”
“不過是過去罷了，改變不了，何必在意那麼多，若可以幫你找到顧浠疇，或許也是不錯的結果。”樾戈把茶斟滿，也給我滿上，“八年前我在殺手盟醒來，那之前的一切，我都憶不起了，本來我打算離開那地方尋找答案，但殺手盟確是一個難以脫離的地方，在盟主的阻攔下，我被關入一個黑索牢。”
我很少聽他一次說這麼多話，一邊認真聽著，一麵心裏也打鼓：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期待說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