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去她已經上了年紀,滿頭銀發,老年斑和皺紋像蜘蛛網似的布滿了她的臉龐,她蹙著拐杖,步履艱難,顫顫微微的身子仿佛風輕輕一吹就會跌倒。她走進人群後,行人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撞倒了她,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了。
是啊,一位七老八十的太婆,怎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條被時尚、年輕元素填滿的商業街頭?真是讓人納悶。不過更讓人的納悶是,她蒼老的臉龐上那雙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它沒有絲毫雜質,閃爍著像寶石般的光。如果拋去其他單看眼睛的話,那剪水般的眸子倒像是花季少女的。
她一邊走一邊用餘光在人群中搜索,此時她清澈的眼眸在不遠的地方停住了。
一位穿黑色西服,戴黑色墨鏡的男人正拿著手機,“我這邊沒有發現,剛剛我還看見的,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裏了。她難道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一晃就不見了。”
電話那頭似乎又發出了什麼命令,男人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那男人身材高大,體格健碩,一張瘦黑的三角型臉架在寬闊的肩膀上,顯得極不協調。他留了兩撇小胡子,還戴著大框墨鏡,唯唯諾諾的樣子倒像是一隻變異的小老鼠,樣子著實滑稽。
她看在眼裏,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這一笑可不妙,那男人竟聞聲看過去,此刻她正裂開一口貝齒,想要收回來為時已晚。0.01秒間,她的偽裝徹底崩潰了。
“站住!”男人一聲斷喝。
他一邊奔向她,一邊對著電話說:“看見她了。裝扮成了一個老太婆。”
一陣驚慌向她襲來,她已顧不得一身老年妝,頓時身輕如燕,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穿梭。她所到之處,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駐足觀看的,發怔的,議論的,不知何故對望的,比比皆是。她就像是一個頑皮的音符,完全不按照曲譜的順序,任意在五線譜裏穿梭。
她一邊跑一邊不忘回頭看看。
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幾位統一著裝的彪形大漢已經聚攏,尾隨而來。如果是近距離搏擊,她毫無還手之力,不過現在在滿是人的大街上,魁梧的身材便限製了他們的速度。所以說事情是具有兩麵性的,在不同的環境裏,優勢可能變成劣勢,劣勢也可以轉化成優勢。
她靈巧的身軀在此刻就尤為重要了。她可以像小魚兒一樣在人潮裏遊走,而他們隻得使用蠻力,推開一個個不明就裏的人。
這不,剛推開這個,又撞了上了另一個。
他們的距離漸漸擴大了。
她還真是膽大包天啊,看著他們吃力的樣子,竟然停了下來,挑釁似的在原地做了一個鬼臉。
“尚以藍你真的太有才了!”她心裏樂開了花,為自己加起油來。
不過嘴角那春日般的微笑隻是一瞬間的事,瞬間之後,她的笑容凝固了。前方豁然開朗,一條康莊大道突顯。
原來他們的這場追逐讓行人們已經察覺到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嬉鬧,為了避免被誤傷大部分人早早躲開,幾乎讓出了一條道。
尚以藍頓時大驚,轉身拔腿就跑。
怎麼辦?
馬上就要跑出步行街了。下麵的街道相對來說人就會少許多。
她還有什麼優勢?沒有優勢,豈不要束手就擒?
先前的自鳴得意如黃河決堤般崩塌,如今她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心裏亂成一團,一時間沒了主意,隻有先悶著頭跑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