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一隊人馬塵土飛揚馳騁在通往柯家寨的大路上,足有上百人之多。這些人個個身背長槍斜挎彈帶,穿著坎肩短褂。為首一人滿臉絡腮胡子大約三十歲年紀,虯結的肌肉黝黑發亮。敞開的胸口三處槍傷駭人眼目,胳膊上也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這隊人馬是天景山上的土匪,數年之前就盤踞在天景山寺口子的寺廟石洞裏。他們依靠寺口的複雜地形占山為王,常年搶劫從天景山缺口過往的商隊行人。天景山東邊是從西安途徑固原平涼通往中衛與河西的必經之路,古時這裏就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關口。如今這夥土匪盤踞寺口神出鬼沒打劫客商,亦或者穿過北麵的戈壁灘呼嘯著殺向宣和堡搶劫村落。
寧夏與甘肅兩地政府因為山高路遠又是兩省交界地帶。都相互扯皮誰也不想派兵圍剿,這更是助長了土匪的囂張氣焰。再加上寺口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就算政府派兵也是力不從心。去多了徒耗兵力施展不開,去少了又難以全部殲滅。索性放任不管,反正這夥土匪不過百十人而已,隻要不鬧出太大動靜政府也就不去理會。
匪首名叫海大力,因滿臉胡子又被稱為海大胡子。他給自己取了一個響亮的外號海鷂子。寓意自己像鷂子一樣雖然不比雄鷹翱翔九天,但卻像鷂子一樣靈活狡黠。他也確實當的起這個外號,坐落在寺口的道觀廟宇、佛寺山洞被他與外部打通,連接了古時軍隊在此建造的棧道索橋。隻要有軍隊前來圍剿,他可以利用四通八達的山勢地形與官軍周旋,逃跑撤退絕對沒有問題。
海鷂子的馬背上掛著兩口箱子,前幾天他得到消息說興仁堡今天在柯家寨舉行萬人宴慶祝抗日勝利,他便糾集寺口全部人馬武器奔襲而來。興仁堡與寺口相距七八十裏,中間又是層層高山阻,到興仁砸窯那是勞師動眾吃力不討好。他也從來沒有翻山越嶺來興仁堡砸窯。
柯家寨的萬人宴剛剛開始,百姓們正吃的津津有味。
啪,啪,啪三聲槍響。海鷂子已經領著人馬衝進宴席場地。
所有人聽到槍聲都回頭張望,見一夥騎馬拿槍的人立在場外。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老百姓隻是聽說過土匪並沒有見過,因此也都不太驚慌。除了膽小的婦孺因為害怕將身子縮了起來,其他人隻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相互交頭接耳不明就裏。再說這宴席上將近萬人,區區百來人的隊伍並不讓他們感到害怕。
海鷂子有些尷尬,場麵並沒有混亂,不過他也確實不是為了砸窯而來。
常富貴和保安隊今天都沒有帶武器出門,聽到槍聲他趕緊糾集人員回去拿槍。
柯老爺和常鄉長緩緩起身看著遠處立在馬上的海鷂子。
眾土匪下馬列隊排開,槍口指著席上百姓。
海鷂子騎在馬上喊道:“都不要驚慌,我是天景山海鷂子。今天來這裏另有要事,不搶劫”
所有人聽到海鷂子的大名才知道他們是土匪。一陣騷動之後,百姓們開始驚慌撤離。海鷂子也不去管他們,徑直來到柯老爺桌子旁邊,翻身下馬。
常鄉長額頭上汗珠淋漓,海鷂子今天突然來到這裏到底是為什麼?自己身邊又沒個能夠保護的人,萬一惹惱了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隻怕自己性命不保。他顫巍巍不敢說話。
柯家源擋在柯老爺身前,卻被柯老爺一把推開。柯老爺對著海鷂子作揖道:“原來是天景山的英雄。不知道今天光顧柯家寨有何指教”
海鷂子看看柯老爺又掃視眾人:“您就是柯老爺?”
柯老爺點頭。
海鷂子嗬嗬一笑:“早就聽說興仁堡的柯老爺樂善好施是個活菩薩。今天看到這裏萬人聚會大擺宴席,海鷂子深感敬佩”說著向柯老爺抱拳回禮。
柯老爺:“不敢當,這萬人宴是眾鄉紳和鄉公所共同舉辦。老朽不敢貪功。如今日本鬼子投降舉國歡慶,我們也是聊表寸心希望與眾百姓共同慶祝這一時刻,也為了告慰十四年來戰死沙場的英魂將士以及被日寇殘害的數百萬同胞”
“好,說得好”海鷂子哈哈大笑,拍手鼓掌。
“柯老爺與眾鄉紳還記得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魂,我海鷂子又怎麼會忘記國仇。今天海鷂子來此隻想借柯老爺一方寶地,一碗水酒祭奠我死去的弟兄。不知柯老爺與常鄉長能否通融。我保證今天不在此地生事”海鷂子說著望向場下,此時前來參加宴席的眾人已走的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