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魚還保持負手而立的姿勢，看著曹景休倒下去，伸出手又收回來，眼裏有莫名的情緒在閃爍。姑且稱之為自責吧。
“明月，你是故意的？”雖然是疑問語氣，我知道心裏卻是肯定的。
“不錯。我是故意的。他自己死，這是最好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因為我的一番謊話而自殺在我的麵前，我卻一點感傷都沒有。隻是覺得，我給他的，是解脫，一了百了的解脫。
況且，職責所在，我沒必要覺得做錯了什麼。
他們都沒再說話，星兒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扯了扯我的衣角，輕輕地說：“姐姐，我們走嗎？”
我握住他的小手，沒有再看還待在原地的南魚和鴻烈，也沒有再看已經在疏散的巫蠱村的眾人和曹景休的將士們，轉個身沿著一條看起來還算寬闊的小路走了。
鴻烈自會跟上，至於南魚，有緣自會再見。
我明白當初，是他代我受罪才免得灰飛煙滅，是有些感激，但我更加不解的是，他這是為何？我和他，在那之前，隻是在眾仙宴會上，碰過麵，連寒暄都不曾有過。
他一半的修為被毀，恐怕也是傷了很久，這最近才複出的。為何纏上了我們，又為何什麼都不說？這個人，是活得太簡單，任性而為，還是活得太複雜，誰都猜不透？
心裏有點亂，我想知道答案，又暫時不想知道。星兒很識趣，一路上乖乖地任我拉著，不發一言。隻是偶爾偷偷地抬頭打量打量我，吞口口水不敢開口。
我看在眼裏，反倒覺出些不好意思來，停下來蹲下看著他。“你想說什麼？”我特意輕柔著聲音問道。“星兒，你覺得我做的，錯了嗎？”
“我不知道。”他認真地搖了搖頭，眼睛很清澈，就像很多很多年前，鴻烈清澈的眸子。“星兒隻知道姐姐你有你的道理。隻要你覺得對，星兒就覺得對。”
隻要我覺得對，他就覺得是對的。可是星兒，姐姐也不知道到底做的對不對，也會害怕自己哪一天突然後悔了，也會，口是心非。
沒有再說話，我悄悄地握緊了他軟軟的小手，笑著站起來。“星兒，謝謝！我們還有事要做呢。你說，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南魚哥哥說，江南特別好。有好吃的，好玩兒的，好看的，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我們去江南吧？”星兒眼睛裏充滿了向往，我卻在心裏腹誹：這個南魚，就知道帶壞小孩子……
他見我還不回答，接著慫恿道：“姐姐，去嘛去嘛！南魚哥哥說，那裏的水釀豆腐特別好吃，還有好看的煙雨樓，還有……”
“行了！”我喝住他，牽著他停住往前走的腳步。“我又沒說不去。我們在這兒等等鴻烈。”
他乖巧地笑眯眯地直點頭，末了，又抬起頭來不解地問：“那南魚哥哥呢？他不和我們一起嗎？”
“不了。他還有別的事情。”不自覺換了種滄桑的語氣，南魚他是在怪我還是在怪他自己，不重要了。他實在沒有理由和我們同行，諸神還在找他，等他回去穩定形勢。再不在乎，他也是有自己的一份職責在那兒的，也是，需要去盡責的。
其實剛剛離開的時候，我悄悄和他說了始末，他如果沒有繼續跟過來，此刻便該在去無極海的路上。
星兒好像很頹靡，低著頭抗議：“為什麼？他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