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元曆將軍從北疆戰場凱旋，軍功卓著。我們便以‘忠義’為題，作畫一副來讚頌將士們的英勇，如何？”蔣婷出身武將世家，性格其實頗為豪爽。曹琳琅欣然應允，心思卻早不在這船上，不知漫天飛向何方。
她不急著動筆，倒是瞧見蔣婷‘刷刷’幾筆，便勾勒出一副雄渾壯闊的戰場圖卷。在卷起的塵土裏，隱約露出幾匹駿馬，讓人仿佛隔著畫卷聽見邊疆‘突突’地馬蹄聲和兵刃交接的聲音。
待她畫出了個大概，見曹琳琅還不動筆，麵上便有了怒色。“曹琳琅，為何還不動筆？難不成你是真看不起我蔣婷？！”
她這突然抬高的聲音將曹琳琅從遊思中拉了回來。她剛剛在想，袁崇佲他，本該是屬於這戰場的，他的熱血，本該拋灑在疆場之中……
“蔣小姐莫要急躁，琳琅隻是覺得你這畫太妙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罷了。”她這是由衷的讚歎，可惜，蔣小姐卻並不這麼認為，瞪了雙大眼睛，輕哼了一聲便轉過去繼續作畫。
這邊曹琳琅才有所思地拿起了畫筆。她其實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作畫，看來這將二小姐也是大家風範，並不為難她。可真正的狀況是，坊間所流傳的曹家大小姐畫工了得，也隻是謠傳罷了。真正畫工了得的，其實是她的三弟，她的畫工，隻是堪堪地拿得出手而已，相比於其他的。
想到這裏，其實她有些小小的心虛，早知道就不拿三弟的畫來當功課交給夫子了……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最終先一步完成的，竟然是曹琳琅。
她的畫，麵上很簡單。左下角，朱筆挑出兩朵大紅色的芙蓉，右邊大片留白，隻寫了兩句詩。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秀麗的蠅頭小楷寫出這兩句話，竟然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前來品論一番。
蔣婷的畫完成後，倒是惹來大家的一致好評，莊嚴大氣，令人身臨其境。
她倒是仔仔細細地看了曹琳琅的畫很久，最後才問道：“芙蓉，何意？”
曹家祖母曾說過，自袁崇佲屈死後，長安城隻生長血色的芙蓉花。就像鮮血一樣豔麗的花朵，曹琳琅每次見到，心都輕微地顫抖。她仿佛看到的不是芙蓉花，而是袁崇佲血流滿地的那副慘景。
“對於你們來說，戰場是千軍萬馬，是馬蹄錚錚，對於我來說，隻是一個人。”自然，她並未將這話說出口，她隻是笑著搖搖頭。“無意。”
“如你所見，琳琅輸了！”她輕鬆笑著，置筆欲離開，卻又聽得那蔣婷所屬之人開口。
“真是添亂。”曹琳琅在心裏說，但還是轉過去，笑意盈盈。
那人一本正經地說：“在下倒覺得曹小姐這畫，頗有深意！”
“人家自己都說無意，你又是從哪看出來的有意？！”蔣婷的怨念，但凡明目之人，怕是沒有看不出來的。也正是如此，曹琳琅才多看了這二人幾眼，率性而為的將門小姐，不解風情的愣頭書呆子，其實仔細看來，還是蠻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