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睿下令,進城之後,不傷百姓,不毀民房,大晟的兵馬對待的隻是北齊的士兵,並且傳令下去,主動歸降者,將會得到善待。
騫州已然被攻破,曆來仰仗堅固的騫州城而存在的北齊士兵身上的高傲早已被卸下,有堅持抵抗的,也有明知不敵而主動投降的,如今,騫州輕而易舉被瓦解。
城中濃霧漸漸消散,目視距離已經可以延長到百步之外,騫州城很快被控製了下來,眾將在楚睿的安排之下,已經漸漸在進行安撫百姓、清理戰場的工作,在騫州即將攻破的時候,薑英便已經著人帶拓跋鳴離開了騫州城,這偌大的騫州城中,隻有他一人留了下來。
所有的將領之中,要麼戰死,要麼投降,隻有他還堅持最後的抵抗。
楚睿最後是在一座小樓之中找到這位年邁卻也硬氣非常的老將軍的,彼時,薑英已經在戰亂之中狼狽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雖是一片頹敗之勢,可雙目卻依舊炯炯有神。
見到楚睿的時候,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二十多年前,老夫與護國將軍分不出勝負,如今,終是敗在了楚逸之子手下!天意也!”
距離騫州的一戰,已經過去了將近十日的時間,如今的大軍,依舊逗留在騫州城內,騫州城之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稱之為障礙的城鎮,可隨著騫州陷落,北逃的拓跋鳴究竟糾結了騫州北部所有城鎮的士兵,在茫茫草原之上,以頑力對抗楚睿的兵馬。
窮途末路,奮起而發。
時至今日,大晟的軍隊,目前已以騫州為營,正在漸漸逼近北齊草原之地。
而楚睿的速度,似乎也在有意放緩。
自打生擒了薑英,攻陷了騫州,逼得拓跋鳴步步北退之後,北部百漸漸開始了一些流言,直直將無往不利的大晟兵馬當成天降神兵。
尤其是楚睿取得了旬城一戰的勝利之後,逼得拓跋鳴全軍覆沒,乃至北逃至騫州,更是讓騫州也相繼陷落,拓跋鳴在北齊的地位已經被這兩場重要戰役的失敗而直逼直下,更是讓北齊王怒不可遏,表麵上一向兄弟交好但實際上北齊王遠遠還還沒有放心這位英勇的王弟的事實之下,北齊關於拓跋鳴走到哪,敗到哪的傳言,也不知什麼時候紛紛流起。
乃至拓跋鳴日後在北齊的地位漸漸降低,更是漸漸在流言中得不到北齊王的信任,如此兄弟不和,君臣不信任,也導致了拓跋鳴的行動處處受製,乃至到了後來北齊換將的事情時有發生,加上天進關一帶無所作為,北齊也在旬城一站與騫州陷落之後漸漸走向了衰退。
直到多年之後,北齊又一國變為一族一部落,隻能蝸居草原,成為與兩百年前一般的草原部落。
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而曆來百姓之間多喜歡各樣的故事,這兩次,轟炸旬城與騫州城門的大晟軍隊,更是被添上了更多神秘的色彩,一直在北部流傳,乃至於那個想出了這等法子的元帥夫人,也被記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楚睿已經入住騫州,以騫州城內一座府邸當做臨時的居住之地。
可是,在北部的戰場到了這個時候緩了下來之後,西北那邊,大晟與西涼卻是打得熱鬧的時候,騫州這邊才剛剛安定下來,西北那邊,卻是來信了。
三日之前,南弦的信到達西北,其中提到西北軍中的將士,似乎得了疫病,導致大晟與西涼的戰役,節節失利。
程錦思來想去之後,依舊對著抿唇不語,不太讚成剛剛發病過的她前往西北的某人,語氣執著地道,“楚睿,我要去西北,你知道的,藥王穀的穀主去了西北,就已經可以安定一部分人的人心,何況,當年,他們還曾追隨過我的父母。”
楚睿抿唇不語,他何曾不明白這樣是最好的法子,隻是……這段時間,程錦的身體狀況,發病的幾率已經越發頻繁,無意識的顫抖更是毫無規律的發生,前兩日甚至走著走著就能摔倒,這樣的情況,別說是讓她去西北了,就是讓她獨自一人在騫州城內走動,楚睿都不放心。
“阿錦,我已經著信去給旁子瑜,他會去西北,子瑜公子的名號,已經足夠了。”
程錦聽此,神色之中有些心虛,小聲而又含糊道,“我也給師兄寫信了,他……去%^&4*……”
聽她這樣想要含混而去的話,就算程錦這樣含混,楚睿與她心意相通了解頗深也知曉她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楚睿麵上閃過一絲怒氣,“總之你不能去西北!”
這麼多日子以來,或者說在陸遠的印象之中,元帥可從來不曾如此與夫人說過如此重話,站在門口守衛的陸遠聽著裏邊傳出來的聲音,突然覺得頭皮發麻……
楚睿的態度很是強硬,程錦也不遑多讓,一氣之下,也是不想軟語與他商量了,定定看了楚睿一眼之後,也道,“我一定要去西北,軍中疫病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少了我,況且,我如今去西北,對你我以後都是隻好不壞,北部的事情,後邊根本就不用你來操心多少了。”
他們都知道,很快,楚睿的戰場就會轉移了。
楚睿當然也明白這一層,如今程錦出現在西北,對他們以後的行動都會更有利,隻是……他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人為他奔走?
見著程錦這樣說,他也是含怒不說話,程錦更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之後,便也不理會他以此來表達自己強硬的態度。
如此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之後,安靜比之冬夜還寒的房中,最終敗下陣來的還是楚睿,想要攬住程錦肩頭,程錦卻是一甩,將楚睿的動作甩開了,楚睿微微皺眉,還是軟聲道,“阿錦,你若是去了西北,我會分心。”
見他說話終於有了一些放軟的姿態,程錦想了想還是道,“我不去西北你便不會分心了麼?”
這……楚睿答不上來,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沒有先前那麼強硬了,程錦也開口道,“師兄這些日子,一直在為我尋找解決那秘術的法子,此去西北,是為了我,也是為了西北的那些士兵與百姓,你看我們都知道,這事情一定與西涼有關,我們遲早也要去西北,也不過是我早去了一段時間而已,況且……你不是說過,讓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說罷,見著楚睿想要開口反駁她這句話,程錦又急急道,“去西北不是我的魯莽行動,也不會有太多的危險,不是以命相搏。”
見她早已打算得這般好,楚睿原本的溫軟也漸漸降低了,隻涼涼看著程錦,“你是不是已經早已打算好了?”
程錦語氣有些弱弱,咧嘴笑了笑,“關元也打算好了,我們後日就出發,我做好準備了。這一路藥王穀的人也都為我做好準備了。”
程錦都已經這麼說了,楚睿當真是對她說不得,打不得,更是罵不得,想要生氣,卻又偏偏不能生氣,這樣子,簡直不知該拿程錦如何。
程錦卻是站起來,輕輕拍了拍楚睿的胸脯,看他一張比之身上的衣袍還黑的臉,眨眼道,“大元帥,別生氣,別生氣,不然我讓你打我一次,罵我一次也行?”
楚睿見她這副模樣,滿口的鬱氣無處發泄,最後隻能以手撫額,睨了一眼程錦,將人攬到懷中,還真的不由分說,往她臀上拍了幾掌。
“真是不安分的女人!”混合這輕輕拍打的聲音,出口的這話又氣又憐,卻也又寵又縱。
程錦想不到這貨還真的打,還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掙紮了兩下,從楚睿的魔掌中逃脫出來,也不在意竟被他打了屁股,凡事雙眼有神地看他,“這麼說,你同意我去了?”
楚睿沒好氣,“不然呢,將你綁起來麼?”
程錦嘻嘻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計較你打我了。”
“你!”楚睿又是扶額,“阿錦,總有一日,為夫會被你氣死。”
程錦卻是撇撇嘴,放軟了聲音,“去西北也沒有什麼不好呀,這些是我能做的事情,我也想幫你,有我在,西北便在你的掌控之內,大晟的百姓也不會遭受更多的戰亂,楚睿,夫妻本一體,我也知道我不是那種想要一輩子站在你身後,等你保護的人,既然我們已經決定了走這條路,就應該並肩而行不是麼?”
“你呀……”楚睿似乎時候輕歎了一聲,低頭看了看程錦,隻無奈地笑了笑。
程錦卻是會心一笑,若是楚睿走的是一條霸路,可他們都知道,這條路走得何其艱難。
程錦是後日才離開騫州去西北的,隻是……離開的前一日,因為幾場重要戰役的勝利,秦暉獎賞的旨意也到達了北部,在這幾場戰役中,立下了軍功的皆得以晉賞,而其中,以紫秋助力攻城,製造武器為由,封為上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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