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南宮九麵前一片陰影。
抬頭。
杜媽媽一堵牆似的立在門檻那兒。
她鼻孔外翻朝天,鼻下一顆大黑痣,痣上一撮兒大黑毛。
此時此刻,像牛魔王一樣不停地呼著氣,吹著黑毛直哆嗦。
南宮九下意識覺得她的晚餐可能不太美妙
果然……
“喲,公子您還知道回來呀?
我還以為您跟著公子和夏姑娘回上京了呢。
可不巧,老奴才著人幫著看了老爺的書信兒。”
南宮九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
杜媽媽就接著說:“老爺聽說您在江州又長胖了。
所以呀,為了您的身體好。
這以後的晚飯呢,都暫時別吃了。”
說完又再補了一刀,“哦,對了,老爺說您家書上寫的字兒,實在忒難看了。
這些日子晚上得好好用功,念書描紅字兒。
每晚三百張,早上老奴來收字兒。
老奴就先告退了。”
杜媽媽敷衍的行了個禮,就跟喝飽了溪水的水牛一般,搖搖尾巴,趾高氣揚地走了。
小虎子哭喪著一張臉,“我就知道杜媽媽肯定要為難咱們了。
這下連饅頭都沒得吃了可怎麼辦呢?
公子今晚又得挨餓了!”
他朝自己臉上左右開弓扇了幾巴掌,“奴才該當時向大公子跪下多磕幾個頭的。
這樣公子晚上就能吃飽飯了。”
南宮九輕描淡寫道:“行了,別打了。
就算把你我的腦袋都磕破,來個烤豬腦送給南宮喜。
杜媽媽也絕對不會多給我吃一個饅頭。”
小虎子不解,“公子您說什麼呢?”
南宮九拍拍他的肩頭,“水油不相逢,水火不相容。
注定是敵人的人,即便是為了一時利益可以保持暫時的友好,本質上仍舊是敵人,你懂嗎?”
小虎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熱氣騰騰的澡盆裏,紅豔豔的玫瑰花瓣吐露著迷人魅惑的芳香。
南宮九嘩啦一聲從水裏鑽出來露出圓滾滾的腦袋,低頭看了眼蕩漾水波中長得十分團結隱蔽的五官,無奈的交疊雙臂,趴在大木桶邊緣,長籲了一口氣。
沒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就算了。
吃糠咽菜,吃齋念佛當唐僧她也認了。
可這沒吃的,待會兒還得挑燈夜戰描紅字兒,是幾個意思?
她瞅了眼屏風上搭著的一水兒“連中三元”紋兒的橘色衣裳,嘖嘖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