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肅立著，大廳中的空氣仿佛暴雨前的黑雲般凝重。
無礙老人雙手一托，兩隻手中就各有了一顆靈珠。這兩顆靈珠是這些蓮荷妖人幻化成人形之時，凝合了他們原身所屬的碧葉與粉花之靈而成。
一顆碧色，一顆粉色，皆是晶瑩剔透，望去仿佛隻是兩道流動著的光。
一見這兩顆靈珠，廳上眾弟子都紛紛往後退卻，隻有清蓮一人，衣袂隨風輕動，人卻紋絲不動。無礙老人朝她滿意地望了一眼。
無礙老人左手一舉，碧靈珠就升到了半空中。碧綠色的光芒，月光一樣，洗過大廳上的一片身著碧衣的人。他們仿佛受了蠱惑一般，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直直盯著那碧色的光。
無礙老人望著他們眼中越來越明顯的黑暗之氣，搖了搖頭。
“好痛！”無礙老人聞聲，立刻收了碧靈珠。那人卻已經捂著雙目，痛得在地上打滾，滿嘴叫嚷著。
廳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叫嚷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一聲長長的歎息，無礙老人的眼中皆是痛惜之色。諸弟子臉上卻是驚恐與不可置信。
“小師弟！怎麼會是小師弟？！”
沒有人願意相信，也沒有人能夠相信，躺在地上，被碧靈珠所傷的，竟是他們的小師弟！那個對師父虔敬，對同門友睦，人人喜愛的小師弟！
“碧溪？”無礙老人的語氣仿佛還想問他，不是你吧？他眼神中的哀痛卻讓碧溪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
“師父！”他叫了一聲，目中流下血淚來。
他們蓮荷一族，最是以清心為要，碧靈珠乃他們無一點邪思邪念之時，與天地靈秀之氣所聚，所示必然不會有假。
無礙老人搖著頭道：“為師雖然也有些疑心你們，可總不願意相信，雖則外人要想盜我書譜實難。這次擇靈，也是意在選聖潔之靈，去萬色穀中取那《極仙之譜》的下半部。。。。。。”
“《極仙之譜》還有下半部。。。。。。”碧溪慘白的臉上，汗水雨一樣落下。
“不錯，光是半部，就隻不過廢物罷了。”無礙老人竟像平時為弟子答疑一樣耐心地解釋著。
“師父，弟子知錯了，知錯了，求師父責罰。”碧溪說著，在地上“咚咚”磕起頭來。
他一動，眼睛裏的血流得更多了。眾師弟妹不忍心看，紛紛低下頭去，還有一些已經轉過臉去拭淚。無礙老人目中滿是蒼葉與深秋之色，他慢慢轉過身，緩緩走遠了幾步。
“小師弟！”忽聽身後有人在驚呼，無礙老人卻是閉上了雙目，仰麵向天。他的眼角，似乎也有些濕潤。
“師父，小師弟逃走了！”眾弟子呼喊著，卻沒有一人敢動。
他們的師父，仿佛石化了一般。
良久，才輕飄飄的一朵雲一樣，飄過來一句話：“隨他去吧。”那話語間的歎息聲，像是重石一般，壓在眾弟子的心頭，誰也不敢再言語。眾弟子臉上卻又都有一絲愧色，因為他們發現，他們竟又覺得有些輕鬆，畢竟那是他們的同門手足啊，如何能輕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