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穀歌舞起風.流,美酒如刀割斷愁,才子佳人神仙羨,壁油車青暗香留。浮華去後夢悠悠,簫笛無聲響絕唱,愛恨交織情酬。話說明武宗年間的某一天,太子師傅兼學士承旨王增廣大人府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今天是他母親八十五歲高壽。各路大小官員,親戚好友,甚至王爺公孫皆派人送來賀禮。宴席從大廳一直設到回欄。客人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那些官位卑微者隻能被安排在院子流水席上。院子當中搭著高高的彩台,歌妓舞妓們你方唱罷我登台,絲竹聲聲,管弦陣陣。
女賓們皆被迎入後花園,在臨時搭建的花亭間設宴。由五夫人和幾位姨娘陪著。紫藤花架用錦幔設帳,權當舞台,雖然小了些,但清翠碧綠,到也是別具一格。台上正在演出“麻姑獻壽”,簫聲清脆,笛聲委婉,真正是說不盡的天上神仙府,人間宰相家。
就在酒席正酣,歌舞正濃時,闖進一群不速之客,東廠錦衣衛首領太監辛夷,帶領人馬把太師傅包圍住,所有人皆不許進出。
一時間,吃飯的人停下碗,喝酒的人停下杯。台上人不再唱,鑼不再響。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心中猜測著禍福吉凶。
錦衣衛首領辛夷大聲宣告,王增光接旨,王增廣連忙命人設香案,接禦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洛陽指揮史上,將軍王增光,奉命前往青楓城押運黃金,中途見財起意,攜金投敵,罪不可赦。其家小斬立決,禍及九族,流放北嶺青楓城,男的充數做奴役,女的做官妓和充官婢。家財沒收入庫,暫壓牢中,擇日起解,欽此。”
王增廣哆哆嗦嗦的叩頭,謝皇上不殺之恩。
辛夷命人摘去王增廣頭上的烏紗帽,脫去他身上的官袍。王增廣一家包括他八十多歲的老母親,一起被關進刑部大牢。
王老安人過了一輩子安逸舒適的日子,哪曾想七老八十還要受這牢役之災。上歲數的人哪經得起這種大悲大難。到牢裏後便一直昏迷不醒,米水未進。三天後便溘然長逝,差役用一條草席把屍體卷起來,用草繩捆住,兩人抬頭抬腳,扔進了郊外的亂葬崗,王家男男女女哭的死去活來。
王友慶之妻李氏,原本就體弱多病,在家時完全靠人參琥珀養著,現身處大牢,要水沒水,要湯沒湯。牢中那種飯菜,她豈能下咽,挨過七日後也香消玉殞。
王友壽之妻顧氏,身懷有孕,家中遇此巨變,連驚帶嚇,不幸早產,且產後崩漏不止,也一命嗚呼,不出十天,王家已失去三位親人。
關押男犯的牢裏,那些犯人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這些平時高談闊論,引論據典的大人們,忽然之間被削去烏紗,脫去官袍,變成披枷帶鎖的囚犯,所有賴以為榮的名譽地位,財產轉眼之間化為烏有。這種天之地下的落差,無論從心裏還是身體上都是無法承受的。所以他們一個個都不知該從何說起,都選擇沉默。
而關押女犯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安靜。一會是孩子們毫無顧忌的哭鬧,一會不知又是哪位貴婦想起傷心之事嗚呼痛哭一場。一天到晚哀嚎不斷愁雲慘霧,悲風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