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命運兩個字會想到什麼,狡黠,捉摸不透……
拜火國曆,黃轅十五年,皇帝癡迷煉丹求仙,權柄旁落。宦官近侍結黨弄權,朝政黑暗。一時各級官吏貪汙腐敗,橫征暴斂,百姓民不聊生。更有眾皇子為爭儲位,各在領地私征府兵死士相互攻伐,帝國中央竟不能製。戰禍四起,黎民百姓流離失所,朝不保夕,天災瘟疫夾挾人禍肆虐人間。天下民變蜂起,外有強敵虎視,以勇武立國三百年的拜火國如蒼海孤舟風雨飄搖。
是夜,天高地闊,星稀清寒。一隊錦衣步騎列在一座華府門前,靜肅無聲,隻有人馬鼻孔呼出的白氣讓人知曉他們是活物。他們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直屬皇帝統領護衛皇宮禁城的羽林禁衛。蕭殺之氣被打破,隨著腳步聲從敞開的府門中擁出一眾人,行至門庭前,一內吏裝束的人向一鬢發花白的素衣老者行一禮:“趙主簿請留步,皇帝陛下旨意,請逸王子殿下一人入宮。”素衣老者聽聞:“既是如此,還請讓東,奚二人隨侍逸王子殿下。”內吏麵露難色。老者接著說:“此二人為逸王子貼身使喚之人,宮中侍者雖眾,然一時料也難尋知悉殿下脾性之人,恐有疏失。逸王子為皇帝陛下深愛之王子,著妥善之人照料王子周全,定合陛下之意。時候不早了,既是急招還是不要因此等小節誤了陛下的要事為好。”內更心裏:“什麼陛下深愛之王子,不過多一小子丫頭料也無礙”正嘀咕著,眾人擁著的一個錦衣青年早一步跨上了馬車,也不等侍從打簾子就鑽進車箱裏了。那個年輕小子與丫頭亦隨主人登車,分坐在車箱外壁左右。內吏無奈隻得應允。辭過素衣老者內吏坐進另一輛馬車。
號令聲起,錦衣步騎軍開拔,馬車徐徐駛離逸王子府,素衣老者望向撩起窗簾的王子俯首長揖。王子微微頷首轉身放下簾子。
時已夜半,宵禁早已過,若大的京城都在夜幕下沉睡,隻星點地有一兩人家還點著燈。步騎軍隊列肅然前行,破碎的馬蹄聲回蕩在冷清的街道飄向遙遠的夜空。天邊一輪銀絲新月漠然地照著人間。
逸王子斜靠在坐榻上單手托著臉頰,隨著馬車起伏搖擺看著車外的夜景。逸王子為拜火國第九王子,封號實為兩個字——逸清,隻是王府裏的人習慣隻叫一個逸字。封賜那天他的父皇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破例讓他自己選一封號。他就選一個逸字,他的父皇哈哈大笑不置可否,逐給他加了個“清”字。隻是這位逸清王子日後並沒有如他父所願清簡守心一味高樂安逸去了。帝王家難有一般百姓家親密融融的父子關係,他父皇從嘉皇帝亦是性情清靜喜獨的人,一年中除大節朝賀、家宴遙遙相對,餘者相見寥寥無幾。從嘉皇帝問道修仙後更是數年難得一見。逸王子心中父皇的形象很淡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此番突然昭見逸王子亦感意外,將會麵對什麼樣的情境逸王子完全無法想象。不過他也不是會糾結不放的人,一慣是想不通就能幹脆地不去想。所以此刻完全沉浸於欣賞京城的夜景了。隻是有人似乎並不願意讓他這樣安逸。街道旁房頂上,樓廊裏開始人影重重,冷清的街道兩旁開熱鬧起了,暗哨聲到後來悶呼聲,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東魏拔劍在手嚴密護衛。
逸王子像什麼也沒看見似的放下簾子,招乎東魏和奚瑜進車箱來陪他玩遊戲。他們玩的是逸王子自己發明的叫坑王的遊戲。每人一個代表自己的木偶,通過執骰子決定前進或後退的步數。不同的是每個人都有數張預先寫好的坑王卡埋設在人偶前進的途中,觸發的人都要完成卡上的冒險任務或規定的動作才能前進。坑王卡有單獨發動的,也有火燒連營連環發動的。反正各人為了勝利或單純的為了害人,極盡腹黑之能事。正如逸王子從小教導的,賭場上無父子,遊戲裏無主仆。東奚兩位也不會客氣的。剛開始,這樣特殊的情形下,東奚兩位還有點心不在焉放不開,慢慢地就被逸王子給帶過去了。皇家的馬車也大得足夠他們鬧騰,歡笑聲呼喊不時從車箱裏傳出來。護衛周圍的禁衛依然臉不改色,不過估計心裏都憋著五個字:“這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