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盛夏的傍晚,自己與陳曉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那也是他們的告別。
然後,一輛大貨車便徑直衝著他們兩個衝了過來。那個司機看上去醉醺醺的,可眼神卻異常的貪婪和不屑。他幾乎是一路和蔡陽凱對視著,然後將自己的大貨車,毫不猶豫的裝上了麵前的兩個孩子。
幸運的是,蔡陽凱和陳曉很快就被送到了醫院。不過蔡陽凱醒來的比陳曉要早,而且,在他醒來的時候,蔡橫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陳曉的醫藥費,蔡橫已經留下了足夠的錢。但是,他卻不允許蔡陽凱再回到那個小村子裏麵了。失去白露的痛苦,讓蔡橫久久無法釋懷。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蔡陽凱身上,他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蔡陽凱。
蔡橫想要彌補自己失去白露的遺憾,可蔡陽凱卻不領情。
出國留學以後,蔡陽凱孤身一人,逐漸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他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跟何文秀抗衡。他要把母親當年受過的委屈,一點一滴,全部都盡數還給何文秀。
他要讓何文秀嚐到跟母親當年一樣的痛苦,讓何文秀去到母親的墓碑前,真心誠意的道歉。
然而,在蔡陽凱回到s市以後,何文秀卻變本加厲,更加肆無忌憚的對蔡陽凱展開追殺。
大概也是天意,蔡陽凱非但沒有被何文秀逼走,反而飛快的建立起自己的公司,成為了讓何文秀再也無法忽視的存在。
直到現在,蔡陽凱終於強大到,足以砍斷何文秀的左膀右臂,讓她陷入了現在的困境。
話說道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了。何文秀的一舉一動,已經不言自明。這一切的一切,都起源於何文秀。如果不是她的嫉妒心那麼強,那麼苦苦相逼,後麵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
蔡橫望了望窗外,夜色已經很深了。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麵前的飯菜已經涼透了,可是卻幾乎沒有動過一口。
同樣沉默著的,還有對麵的蔡陽顯。
他的心,早已經沉到了最低處。在蔡橫開口之前,蔡陽顯原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明白以母親這樣要強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蔡陽凱的存在,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蔡陽顯沒有想到,何文秀做出的事情會這樣過分。
那個在自己麵前永遠慈祥,永遠溫柔的何文秀,怎麼可以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做出了這麼多的難以啟齒的事情呢?
蔡橫默默將手邊的那個檔案袋推到蔡陽顯麵前,說道:“陽顯,我所說的這些,全都不是空口無憑。我是在將所有的事情都調查清楚之後,才敢對你這麼說。這個袋子裏麵,是我找到的所有證據和線索。”
“我剛剛拿到這個袋子以後,心情恐怕跟你一樣震驚。我很難接受,我的妻子,竟然會在短短這些年的時間裏,性情大變,變成了這樣。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陽顯,即便我們難以接受,它也是客觀存在著的。”
蔡陽顯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隻是默默的打開那個牛皮紙袋子,一頁一頁,緩慢的讀著。在那些紙張上麵,他仿佛在重新認識另外的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那個在自己麵前永遠微笑著的母親,而是一個被自己的嫉妒心,欲望填滿了的,喪心病狂的女人。
那場車禍,以後後來的所有,何文秀對於蔡陽凱的屢次刁難,屢次派人追殺,都仿佛鮮活的展現在蔡陽顯的麵前。
他終究是倉皇的丟下那個牛皮紙袋子,衝進了衛生間,重重的關上了門。
水龍頭的聲音嘩嘩的響了起來,蔡陽顯將冰冷的水拍打在臉上,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何文秀是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自己的生活裏麵,會有這樣多的讓人難以接受的變故?
蔡陽顯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隻覺得快要被這些突如其來的事情壓得快要窒息了。
尹若閃著淚光的雙眼,蔡陽凱那雙漆黑的仿佛深不見底的眸子,以及陸長風的欲言又止,此刻,全都一點一點的清楚了起來。
如果換做自己,又怎能不像是蔡陽凱一樣,如此痛恨這個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狠毒女人?
蔡橫有些擔心的望了望洗手間的方向,想要去安慰一下蔡陽顯,但終究還是歎了口氣,沉默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