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秀走進屋子,穿過玄關,來到寬敞的大廳。那位老管家在帶著何文秀進來之後,就沉默的退下了,此刻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裏。而何文秀望著不遠處那個坐在壁爐旁邊,手裏擺弄著一杯紅酒的中年男人,沒有再往前一步。
那個男人,是何文秀曾經深愛過的。可是年少的她是那樣的隨心所欲,任憑著自己的性子,放棄了這個男人,選擇了蔡橫。
而今,何文秀完全失去了蔡橫。在偌大的s市裏麵,這恐怕是除了自己的兒子蔡陽顯之外,唯一肯幫助她的人了。
這個人,就是s市黑道,名聲最大的人,沈冥。
沈冥出名的經過,其實跟蔡陽凱大同小異。兩個人都是動起手來絕不含糊的性格,而唯一不同的是,蔡陽凱混的是白道,就算手段再怎麼惡劣,也總歸要有所顧忌,或者要低調的不讓人知道。
但沈冥在黑道生活了很多年,早已經練就了狠厲的處事風格,否則,是難以服眾的。也就是憑借著這股不要命的狠勁兒,沈冥才開始慢慢的在s市混出了一點名聲來。
而沈冥真正在黑道樹立了自己的地位,還是在他二十三歲的那一年,與原來的黑道老大撕破了臉皮。兩人一直關係不和,終於因為一點小事,爆發出了一場巨大的爭鬥。
在那場爭鬥裏麵,沈冥以絕對的優勢打敗了原來的黑道老大,可盡管如此,雙方火並的結果還是異常慘烈。那是在一條狹窄的小巷裏麵,沈冥提著一把日本軍刀,活生生砍下了對手的一條胳膊,還割斷了他的一根腳筋。
沈冥自己,也被對手從後背劃開了一條巨大的刀口,幾乎貫穿整個後背。可最後的結果,就是那個原本的黑道老大因為傷勢過重,丟掉了性命。但沈冥,卻在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以後,蘇醒了過來。
從那以後,黑道裏麵便以沈冥為尊。因為不論是拳腳功夫,還是手段之狠絕,心腸之硬,亦或是用人辦事,都再沒有人能夠比沈冥高出半分。沈冥就像是天生為黑道而生似的,一下子變成了所有黑道人都認同的老大。
而此刻,何文秀望著那坐在壁爐旁邊的男人,心中不禁思緒萬千。她慢慢的走上前去,想要開口,卻張了張嘴,始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反倒是沈冥抬眼看了看何文秀,用一副沙啞低沉的嗓音問道:“怎麼,蔡陽凱那個小子終於把你逼上了絕路了?”
何文秀心中一驚,隨即釋然。若是連這點消息都不知道,沈冥就枉為他這個說一不二的黑道老大了。
“嗯,蔡橫把威龍集團給了蔡陽凱,而我剛剛簽合同,解除了威龍跟何氏集團的關係。現在,我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沈冥,幫我。”
“文秀,我早勸過你,當年不要對蔡陽凱和白露母子趕盡殺絕,可你偏偏不聽我的。早知今日,你當初又何必那樣苦苦相逼?”沈冥慢慢的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胳膊上滿滿的刺青在爐火的照映之下,竟顯得有些妖冶。
“蔡陽凱那小子,絕不是好對付的主兒。即便是我,也沒法保證一定能讓他一敗塗地。要我說,文秀,你們不如握手言和,能不動武,盡量就不要。畢竟現在這個環境,牽一發而動全身。況且,陽顯的病還沒…”
“沈冥,你到底幫不幫我?”何文秀打斷了沈冥的話,神色悲涼。“我來找你,不是聽你教訓我的,是要求你幫我對付那個蔡陽凱。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立刻就走,也不必讓你為難!”
說著,何文秀轉身就走,眼裏已經泛起了淚花。
下一秒,沈冥迅速起身,一手拉住何文秀的手腕,一手將她攬進懷裏,笑道:“生什麼氣?我又沒說不幫你,文秀,你是該好好改一改你這個臭脾氣了。”
何文秀忍不住忽然落下淚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眼角眉梢已經略顯蒼老,他赤裸著的上半身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刀疤和傷痕。而此刻,沈冥眼中再沒有那慣有的狠厲神情,反而充滿著百轉千回的柔情萬種。
自己這麼多年來,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麼?
蔡陽顯聽完蔡橫的敘述,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這世界上最難堪的事情,無異於聽著自己的親生父親,一點一點的告訴自己,母親這麼多年來,做過了那麼多難以啟齒且不為人知的事情。
可偏偏,這個難堪的故事當中,就有著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