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陽凱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抽著煙,直到那些煙霧多得把他自己都籠罩了起來。何陸一直滔滔不絕的說著去找蔡橫和解的理由,其實這些,蔡陽凱又怎麼會不知道?
隻是,每每見到蔡橫那張已經有些蒼老的臉,蔡陽凱都無法避免的想起母親臨終前的情景。曾經那樣氣質出眾的,美貌的母親,臨終前,竟然已經變得那樣垂暮。蔡陽凱每當想起那張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的臉,都無法釋懷。
他無法原諒何文秀,更無法原諒蔡橫。他怎麼可以,在明知道自己與母親生活的如此艱難的情況之下,卻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母親去世後,蔡橫也沒有一點反應。直到那次,蔡陽凱和陳曉雙雙出了車禍,他才得以見到這個高高在上,日理萬機的父親。
他恨蔡橫,因此,每一次蔡橫來醫院看望他時,他都瘋狂的對著蔡橫拳打腳踢。他恨不得將蔡橫打入十八層地獄。要不是他,母親不會這麼早就離開自己,自己也不會躺在這個冷冰冰的醫院裏麵,再也回不去那個小村子。
蔡橫將蔡陽凱安排進了s市最好的學校,每個月都會給他打過來一筆數目不小的生活費。因此,蔡陽凱從上中學開始,就不得不強迫著自己獨自生活。
每天放學回家,蔡陽凱麵對的都是空無一人的,偌大的房子。他沒有人可以說話,也沒有朋友。他想要回去找陳曉,可卻無法擺脫蔡橫的控製。可更讓他對蔡橫感到心灰意冷的,不是他孤獨的生活。
而是蔡橫從來不會過來看看他。蔡陽凱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豢養在一個精致的金絲籠子裏麵,惶惶終日。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直到蔡陽凱終於從國外學成歸來,終於可以擺脫了蔡橫的控製。
他離開了蔡橫買給他的房子,在s市打拚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這期間,蔡橫曾經多次想要見他,都被蔡陽凱毫不留情麵的拒絕了。
蔡陽凱回到s市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為了母親,向蔡橫與何文秀報仇。他忘不了母親臨終時的樣子,更忘不了蔡橫將自己留在身邊那麼多年,卻一次也不來見他。
“何陸,或許你說的是對的。”良久,蔡陽凱才終於開口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將蔡橫與何文秀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提到他們兩個,我就無法冷靜的思考。從前我沒有什麼顧慮,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心情來做事。”
“但是現在不同了,我知道,陳曉的安危,全部都掌握在我的手裏。稍有閃失,我就會再次把她推入不可預測的危險之中。我不能這麼做。”
說著,蔡陽凱便狠狠的將煙頭摁滅,像是在做著什麼難以決定的事情一般。
“何陸,你去聯係蔡橫吧。是時候見一麵,把話說開了。我想,盡管他不愛何文秀,但說到底也無法接受何文秀與沈冥舊情複燃的。或許,我的確可以和他聯手。這樣,也會輕鬆一些。”
“阿凱,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何陸一下子舒展了緊皺的眉頭,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來。“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在我看來,導致你母親早逝的直接原因,並非你父親的無情。”
“何文秀是那樣善妒而又精明的女人,得知蔡橫還有一個私生子,她該有多麼怒不可遏?何文秀完全可以背著蔡橫,對你和你母親百般刁難。而這一切,蔡橫是無法知曉的。”
何陸竭盡所能的安慰著蔡陽凱。他太了解,對於蔡陽凱來說,母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了。這樣的身世,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難以承受的痛。而蔡陽凱這些年來,非但沒有放縱自己墮落下去,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蔡陽凱點點頭,衝著何陸露出一個略帶感激的微笑來。
“何陸,謝謝你和我說這麼多。你放心,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了。孰輕孰重,我分得清。在蔡橫麵前,我知道該怎麼做。”
“阿凱,你能這樣想最好。”何陸放心的一笑。“我這就去聯係蔡橫,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到時候要怎麼和他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