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的傍晚時分,在渤海使節團暫住的宅子裏,來了兩個麵生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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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楊行密善待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吃得杜荀鶴等人竟有些發福了。前些天得到穎王的明確答複,應允了那筆軍火交易,楊行密款待的愈發頻密。當然去諸忠凱也未敢耽誤正事,通過與吳地的官家以及商家反複協商,好一番討價還價,才購得了一批五萬擔的糧草,看情形這已經是吳地能提供的最大限量了,可是對於渤海的災情來說,依然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的。
現在一想到糧食,杜荀鶴,去諸忠凱頭都大了,紛紛詛咒於合喪盡天良,發昧心財,已經讓元嗣密切監視於合,另囑咐崔鎮多方打探其藏糧之處,數日來,元嗣搜遍了揚州的角角落落,老鼠倒是看到不少,米粒一個不見。
正在二人愁眉不展之時,下人來報,有客投貼求見。
杜荀鶴接過帖子觀瞧,隻見帖上寫有‘烏彬’二字,對這人沒有什麼印象,又遞與去諸忠凱,也是不曉得此人。往日也有揚州的客商,或者官家的人到訪,就算二人都不認識,崔鎮也會有所耳聞,可惜偏巧今日崔鎮不在。
如若是從外地趕來的客商,興許與賣糧有關,杜荀鶴也沒再思量,忙吩咐下人去請。
不大會的工夫,客人就被請了進來來。觀此二人,年長著年約五十上下,留有短須,雙目炯炯有神,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別幹練,精明;和他同來的則年輕一些,看樣子三十開外,略微有些黝黑的麵膛,氣宇軒昂,腰佩長劍,似乎是個豪客。二人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好像剛趕了遠路。
杜荀鶴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那年長者,但一時之間又記不起來。見到客人已到門口,忙迎上前去寒暄,一問之下知道,年長者既是烏彬,年輕的是隨行的伴當,姓墨。
屏退了下人,這時廳內隻餘杜荀鶴,去諸忠凱與兩位客人,大家分賓主落座。
杜荀鶴略帶歉意的說道:“烏兄,請恕小弟眼拙,我們以前是會過的吧?”
烏彬與那伴當對望一眼,同時放聲大笑,“哈,哈,哈~”,笑得杜荀鶴二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找頭腦了。
“杜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年節時還在我烏府吃酒,怎麼短短三兩月既把小弟忘得一幹二淨嘍?”烏彬笑著說道。
烏府?烏彬?烏光彬,啊,想起來了,原來是他。
“原來是烏大爺,抱歉,抱歉,你看老朽這記性。”說著,杜荀鶴站了起來,一鞠到地。
“唉,大人折殺在下了。”烏光彬馬上回禮。
烏光彬是渤海中書令烏光讚的親哥哥,也是烏家這一代的老大,雖然烏光讚是他們同宗的翹楚,但烏光彬也不差,兄弟二人理念不同,弟弟精於政道,哥哥更看重持家,烏家的大事小事烏光彬皆都過問,根本不用烏岑榮操心,烏家能夠比以前更昌盛,烏光彬功勞至偉。兄弟二人與另一個同族兄弟,現在兵部下任職的烏光凱一起被外人稱為‘烏氏三傑‘。烏光彬向來低調,很少拋頭露麵,杜荀鶴也僅見過他區區一麵而已。
“那麼這位又是…?”杜荀鶴問道。想來這個隨行的伴當也有些來曆吧。
“這位可是大大有名的啊。”烏光彬讚賞的說道。
“烏先生謬讚了。”那人倒也幹脆,沒等烏光彬吹噓,自己先揭了老底,淡淡接道:“在下河北墨君如。”
“可是喚作墨昆侖的?”去諸忠凱訝道。
“讓去諸王子見笑,昆侖二字是趙王的玩笑話罷了。”
這墨君如可是天下有名的遊俠兒,前時收取恒州,曾出力不少,聽說後來投到幽州重文處,去諸忠凱本打算得暇去見識一番,想不到卻在這裏先開了眼界。觀其豪爽氣概,果然不輸名家風範。
烏光彬插言道:“俗話說‘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墨老弟投得明主,甚得殿下器重,如今可是龍騎都尉嘍。”
杜荀鶴二人更是吃驚,渤海新政頒布之後,穎王殿下的羽林軍共計三千五百人,除去火槍隊三百人,剩下的分為四隊,龍騎,鳳騎,虎騎,豹騎,每隊的統領授以都尉之職,羽林軍中將士不是從軍隊中挑選出來的健卒,就是練過工夫的,個個武藝了得,四大都尉更是要本領高超。隻是杜荀鶴等人離開渤海時,還未甄選完畢,當然不知道誰是四大都尉,更不會想到這墨昆侖當上了龍騎都尉。二人心中另是猜疑,怎麼龍騎都尉會來到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