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俊鵬如願地進入了衍愛,本以為唐夢就算不會立即見他,至少也不會讓他等太久。
可是當在同事那裏知道,唐夢已經跟隨萬俟淩絕去了西部地區建希望小學時,他那一刻忐忑的心終究是歸於平靜了。
有時候,平靜的湖麵沒有動靜,也許是因為它沒有新的湖水注入進來。
久而久之,便成為逐漸幹渴的死湖。
左俊鵬就覺得自己現在,連那一絲奢望都被打散了。
如果唐夢恨他,恨到要折磨他,折辱他,那他至少還覺得這人生盡頭的風景到底是怎樣的?
可是唐夢無視他,無視到他都已經來到了京都,去到了她公司設在京都的總部。
然而,他得到的消息,是唐夢已經跟隨萬俟淩絕去建希望小學了。
這樣的消息,無疑讓左俊鵬變得頹廢而煩躁,甚至於,隱隱帶著不安和惶恐。
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陌生之中帶著審視,涼薄之中帶著嘲諷。
他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誰的人生都不會沾邊。
所以顯得可有可無。
左俊鵬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不是真正要受到折磨之後才能讓唐夢的心得到舒坦,他也漸漸不明白,自己湊來而尋不到的心態到底是為了什麼?
仿佛尋求最後一點,能夠溫暖的他的東西。
可是冷冰冰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清醒的是唐夢的無視。
仿佛,兜兜轉轉這麼久,他成為了一個笑話。
而曾經仿佛想要看這個笑話的女人,連看他一眼都不屑了,他成為了嘴角上浮現的冰涼嘲諷,連他自己都覺得有幾分悲涼。
一個人擠完地鐵,被行色匆匆的路人擦肩擁擠著,他看到了整個城市的一種漠然,仿佛他是一個流浪者,沒有目的的流浪著,連路邊擺出來的小吃,左右兩家,他都不知道該坐到什麼位置去。
左俊鵬坐在路邊攤上吃炒麵,抬首的時候,看到對麵步行街二樓的那些精品美食店,曾幾何時,他開著名車,帶著美人,香檳麗影地在那一家又一家的頂級餐廳流連。
那個時候,窗外的這些景色都曾是他眼底冰冷的漠然。
他從未想過,以他的能力,終有一天,會淪落到,吃路邊攤的地步。
他仿佛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就算懷著他也能嫁給最疼愛他的父親,就算大手大腳,永遠低俗冷漠也能得到他父親的尊重。
可那個時候她的母親根本不懂得珍惜,所以下場很慘烈。
他父親死了,他跟母親反目成仇,最後在親生父親的脅迫下,親手將母親送入監獄。
這更像是輪回的報應,所以他袖手旁觀,推波助瀾。
而現在他的,又何曾不是這樣?
能屈能伸那個詞語,他嗤之以鼻後又撿回來用,有些時候,隻是還沒有到達絕境,還沒有經曆生死,還沒有親眼見證生存的殘酷,自以為是的代價,他終究還是付出去了。
他內心的震撼,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但他致死都不會忘記,那些野人是這麼在他的麵前,將跟他一起逃亡的人像食物一樣興奮地拖回洞裏,然後傳來淒厲慘痛的叫聲。
他更不會忘記,在那些偏遠的國度,戰爭使得那些孩子的殘肢斷臂都拚湊不全,當有一個幾歲的孩子舉著槍準備打劫他的時候,他看到孩子眼眸裏驚恐又堅定的目光,那麼想活,卻知道隨時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