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溪成為卜天弟子的事情,無人反對,這事情順理成章就成了。
說起來,真要案徒弟來排位子的話,風靈溪算是第二個卜天弟子。
尹殷惜與莫小魚,隻能算是分別學習藥理和體術的外姓弟子,連卜天的邊都沒有摸到,更未能入風家祠堂的卜天冊子裏。
風……舒淼現如今有兩個卜天弟子,大徒弟叫水憐胭,十七歲,是舒淼的妹妹,堂妹妹。等風靈溪入了祠堂冊子裏,就要去了姓氏,化成他名。卜天姓氏,五行輪轉,這一輩卜天,女子以水為姓,男子以舒為姓。
卜天不是神。
他們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卜天也會有所愛和所恨之人。
風書晗一直不放心他的那位卜天堂哥舒淼,總是掛著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笑著做出殘忍的事情,如果舒淼所愛之人還能算活著的話……這天下究竟會不會仍舊被他所牽動?
立夏尚早,蟬鳴一波接著一波,好不擾人休眠,隔岸的楊柳樹下架起茶攤子,販茶水的不用吆喝便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坐下,聽著家長裏短,還有街道鎮上的閑話故事,一時也忘了這股燥熱,樂嗬嗬地聚在一起。
“聽說了吧?金陵府那戶沈家又鬧出了笑話。”
“哪戶?哦——你說那些人啊,我聽到消息了,還以為是假的呢,哎,真的是,那群人——太不像話了!”
“就是!”
連過路的行人都嫌棄兩分的金陵沈家,算是以另一種眾人不屑的方式出了名。
這四年間,要說有大事,必然是沈相一案沉冤昭雪。
南宋建炎二年,新帝迫於民情所致。那些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的,真真假假,借著太上皇的第幾子的名義,籠絡百姓,占據割裂大宋江山的竊賊,偏偏逐年得了民心。建炎帝卻因重用慳吝小人一事遭到彈劾,失去聲望,為了挽回南方子弟,建炎帝將沈相一案重提,幾乎沒去找什麼證據,直接擬旨布告天下。
先是說了長篇大論,誇讚沈相忠臣良相,國之棟梁,然後提起一些北宋時期早已死在兵荒馬亂之中的亂臣賊子,蠱惑聖心,完全不提先帝在斷案時的過失和刻意為之,最後將沈相冤案推到奸臣和外族蠻人身上。並將沈氏一族流落在外的子弟尋回,安置在金陵府,恢複籍貫,多加封賞。
明麵上疏離汪、秦二人,重用嶽鵬舉等忠臣名將,籠絡人心,南方本就水土豐沛,糧食充足,百姓富足有餘,眼看新帝終於像模像樣了,漸漸地安分下來,過上了平靜日子。
而沈氏一族留存下來的有點血緣關係的,不過二三,,眾多女眷皆因受辱而吞金自盡,有些在還未被關押之前,直接尋著柱子撞上去,一了百了,也不到這所謂“沉冤昭雪”之日。
剩下的皆是沈氏家奴,被連罪下獄的,如今活著出來一些,占著良相的名聲橫行霸道,被敲打一番後才安分了不少。
當下沈家當家作主的,是早已出嫁的沈二姑的孫子。
沈二姑是沈四爺的親姐姐,沈禾秋的親姑姑,沈四爺生得晚,與沈二姑的年齡差了不止一輩,還是個早產兒,身子又弱,娶親有好幾年才有的沈禾秋,而沈禾秋一出生,那些十七八歲的孫子輩,都得喊他一個小娃娃叫舅舅。
這位小他四歲的侄子被人強行過到沈氏的家譜上,溫宇昇成了沈宇昇。
人是在河鎮的田裏挖出來的,餓成骨頭的沈宇昇半夜偷跑到田裏去挖吃的,不管什麼東西,隻要能填飽肚子都往嘴裏塞,結果一小心嗆到自己,一頭栽下田昏了過去,第二天還是給正在吃草的牛發現的,接著被佃戶扣住打算送了官府,一眾人押著他走到半路,聖上的旨意在百姓口中傳來,沈宇昇瘋了似的大喊他的身份,最後經過府衙證實,確實是出逃在外的沈宇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