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天氣很好的早上,我逃出了恍世殿——迷了路——進了一個很華麗的宮殿。我在那個白玉雕成的大殿裏,看見了一個男子。
月白色的頭發長到腳踝,閃著奇異的光芒,我以為自己看見了月神,後來才知道他是聖弗。他看見了我,我隻知道楞楞的盯著他太美的笑顏,忘了動。
三天後,在聖弗的宮殿裏,一排排重量級的大羅神仙站在我麵前,身邊的聖弗低頭,笑著告訴我:“你可以在他們中間選一個當你的師父。”我掃過一張張臉,發現了我後來的師父——夢神。她無疑是絕望的,當她看見我狂奔在這大殿時,她開始害怕。看見我不客氣的捏著聖弗那張美的不可思議的臉蛋時,她開始想自殺。
我想了想,指這她,對聖弗說:“就她吧。”
師父的靈力自然是很高的,當然,她也是很忙的,或者說是很懶的。因為世界上每刻都會有人做夢。而夢神就得為他們安排好每個夢。夢神——狂愛睡覺,不然她會覺得對不起夢神這個稱號。所以她基本沒有什麼時間管我,這正如我所希望的一樣,跟這樣的師父,學的少點,活的都輕鬆點。
十二年後,師父把十六歲的我送回龍支,語重心長的告訴我:“清夢,無論佛與道,都要你自行參透。”
可惜我沒來得及自行參透“佛與道”,我就受了詛咒。而她似乎受了更大的詛咒,她很後悔,不是後悔送我會龍支,而是後悔做我的師父。當初,她像每個神仙一樣迫切的希望收羅我於門下,培養我成為空前絕後的偉大的神。然後在雲街上指著我的巨副畫像告訴她周圍的神仙,看,那是我的徒弟,我教出來的徒弟。師父說,這叫成就感。我明白,這與我看見九歲的子規一掌劈倒一棵九十歲的鬆樹的感覺,是一樣的。在她可以讓我叫她師父之後,才明白,她攤上了一個空前絕後的偉大的麻煩!
還有一個月,我的第三個“十年”。
我靠在門襤上,輕輕告訴我自己。
回到龍支的那個第三天,我誰了——很長時間。後來,師父告訴我是十年。那裏,隻有我一個人,別的,是白色。那裏,我不會餓,不會冷,不會渴,不會熱。我曾經想過咬舌自盡,那麼刻骨的痛,應該會痛的讓我從夢中醒來吧。可我還是沒有這個勇氣。
不過,還好,這個十年,我會有一個真正的世界。
還有半個月……
十天……
五天……
三天……
一天,隻有一天了。我告訴自己。
月亮,很圓,很亮,亭亭的懸在夜空之上,可望而不可及。記得有一年的這個時節,靠在聖弗的聖殿的階梯上,指著月亮告訴聖弗:“我要那個。”我看見他楞了一會,然後苦笑著搖頭:“那是月神阿姨的家,她不會同意我替她搬家的。”說真的,我那時候不理解他話裏的意思,固執的說:“那,我去幫她搬家!”他抬頭,看著那輪何其清麗的圓月,呢喃道:“如果能這樣也好,”到最後,我還是沒替月神搬家——師父拉住我,用她那雙眼睛告戒我。這十幾年裏,師父這般的眼神出現的很少,所以我很聽話的不動了。
“子規!”我喚了一聲。片刻,他便顛顛的來了:“姐姐。”
我和他談了一夜——告訴他我的不幸以及我帶給師父的不幸,還有那個詛咒。
天邊泛白時,他眨眨那雙發亮的眼睛,挺起小小的胸膛:“姐姐,我保護你!”
很感動麼?我盯著他的正打轉轉的淚水,懷疑著。迷蒙的水霧在他紫色的大眼睛周圍繚繞,更有一分撩人的風味。
午時,我躺在璿稟洞的冰床上,準備“安息”。
“姐姐,好好睡,我保護你!”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聲音,溫柔,安全,可親。